01
我叫周蕓,今年52歲,初中文化,來自一個小縣城。
結婚早,20歲那年就嫁給了我現在的丈夫林建國。
他比我大五歲,是鎮上的一名電力公司退休職工,早些年還能幫補家里一些開銷,后來身體不好,在家歇著。
這些年,我在縣里的糧食加工廠上班,沒什么技術含量,就負責流水線清點和打包。
廠子效益一般,但我也安心,最起碼有份穩定的收入。
前不久,我剛剛退休,拿著不多不少的退休金,每月兩千多塊錢,想著終于可以歇口氣了。
我們家不算富裕,但也算過得去。
我和丈夫有一個女兒,叫林可,大學畢業后去了外地工作,現在在省城做行政工作,結婚兩年,孩子還沒要。
平時我們聯系不算多,她也忙,偶爾視頻一下。
公婆還健在,公公早年癱瘓,已經去世多年,奶奶今年87歲,身體不好,有些老年癡呆。
為了照顧她,前幾年家里請了個保姆,雖然花錢,但也省心。
可我剛退休沒幾天,丈夫就告訴我:“媽那保姆辭了,回家去了,咱們家也該省點錢了。”
我聽了那話,心里咯噔一下,直覺不對。我問他:“那以后誰照顧媽?”他說:“你不是剛退休嘛,正好在家。”我當時沒說話,但心里那股不甘和委屈,一點點往上冒。
02
我和婆婆的關系,一直都不算親近。她是那種典型的舊式農村老太太,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說來也諷刺,她自己就是女人,卻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家人”。
我剛嫁進林家的時候,啥活都得我來干。
大冬天的早上五點起來做早飯,洗衣服、喂雞、喂豬,一個不落。
有一次我病了,發燒到39度,在床上燒得迷迷糊糊,婆婆站在門口說了一句:“一個女人家,矯情什么?
我那時候生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我聽得心里發涼,咬著牙把自己撐起來。
丈夫林建國對他媽的話從來不反駁。他說:“她那輩人就那樣,說話不中聽,別往心里去。”可年復一年,我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我們有了女兒林可之后,婆婆更是冷眼相對。她盼的是孫子。坐月子那會兒,她連一口熱湯都沒給我端過。有一次,她背地里和鄰居說:“這媳婦不中用,頭胎就生個賠錢貨。”我聽見了,眼淚嘩嘩地掉。
我忍了,忍到孩子滿月,忍到孩子上學,忍到孩子工作、結婚。我以為我這輩子的苦差事終于可以結束了。可誰知道,我剛退休,丈夫就打起了我這點自由時間的主意。
“你媽那保姆辭了”這句話,在我心里像個炸雷。“誰媽誰伺候”這句話,我壓在心里好幾天,終于在一個晚飯后說了出來。
“建國,”我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你媽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你不是在家嘛,白天你看看她,晚上我回來換你。”
我把碗重重放下:“她是你媽,不是我媽。我照顧她那么多年,現在剛退休,就讓我繼續當保姆?”
“你說什么話呢?她是你長輩,也是你媽!”丈夫聲調高了八度。
“我媽五年前病重的時候,你去看過幾次?你連她的藥名都叫不上來。那時候我一個人請假、請護工、跑醫院,哪次你幫過忙?你現在讓我照顧你媽,憑什么?”
林建國被我噎住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待著吧?”
我也沉默了,我知道婆婆年紀大了,確實不能沒人管。但我也知道,我這幾十年已經耗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林建國去上班前,我把手機遞給他:“網上有幾個護工的聯系方式,你看看能不能重新請一個。”
他說沒錢。我說:“你退休金每月三千多,我也有兩千多。女兒每月還能貼點,日子過得去。你媽不是沒人管,但不能一直是我一個人。”
他不吭聲,拿著手機走了。
可我知道,他心里不服。他覺得我這個當兒媳的,不孝。
兩天后,婆婆摔了一跤,晚上起夜沒扶穩。
那天我在家,聽到聲響沖過去,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她坐在地上直哆嗦,我給她披上衣服,喂她喝水,又給她擦了身上的尿漬。
她看著我,眼里有些淚光,說了一句:“蕓啊,苦了你了。”
那一刻,我有些動容。哪怕只是這一句,我也覺得這些年沒白忍。
可第二天,她又忘了這件事,又開始罵我做飯咸了,罵我掃地不干凈。她的病,讓她時而清醒時而混亂。這樣的日子,像個無底洞。
我和女兒林可視頻,告訴她現在的情況。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媽,你別太累了。實在不行,我每月給你寄一千塊,你們請個護工吧。”
我心頭一熱:“你現在也不容易,別給我貼錢。”
“我不是給你,是給我奶奶。我知道你委屈了這么多年。”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圈有點紅。
我知道,孩子懂事了。
最終,我們還是請了個護工,一個四十多歲的本地婦女,經驗豐富,做事也利索。丈夫嘴上不說什么,但氣氛明顯緩和了。我們輪流照看婆婆,有護工幫襯,輕松了不少。
可我心里那道坎,始終還在。
我媽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蕓啊,女人這一生,要為自己活一點。”我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分量。
03
生活還在繼續,我雖然退休了,但每天的活兒并不少。婆婆的病情時好時壞,有時候她還會拉著我的手說些孩子氣的話,有時候又像個刺猬,把我刺得滿手是血。
但我心里已經清楚:孝順不是犧牲,而是選擇,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保護好自己,再去照顧別人。
我媽剛退休那年,是我最累的一年。但也正是那一年,我學會了拒絕,學會了堅持,學會了為自己爭取。
那天,丈夫又提起他媽的事,我還是那句話:“誰媽誰伺候。”但這次我補了一句:“咱們是夫妻,不是對手。她是你媽,我不推,但你不能全推給我。”
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窗外陽光正好,我突然覺得,人生下半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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