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告訴特朗普：我們不會廢除 DEI

之前特朗普政府要求各州放棄 DEI，否則就與聯邦資金告別。沒想到紐約只是說：不，我們很好。

盡管每年從華盛頓特區獲得 22 億美元，但該州教育部門拒絕簽署特朗普的 10 天最后通牒，以取消學校的多元化、公平和包容計劃。

紐約官員表示，沒有任何法律依據可以因此而撤回資金——而特朗普對最高法院裁決的解讀，用他們的話來說，并沒有那么深刻。

紐約州與特朗普政府的DEI博弈其實只是聯邦制與價值觀沖突的縮影。

紐約州拒絕廢除DEI計劃的核心依據是聯邦制下的州自主權。根據美國憲法第十修正案，未明確授予聯邦的權力屬于各州。DEI項目作為教育領域的政策工具，屬于州政府傳統管轄范疇。紐約州教育廳法律顧問明確指出，聯邦政府“沒有法律依據”要求廢除DEI，因為現行聯邦法律并未禁止多元化政策，反而《民權法案》等法律要求消除歧視。

特朗普政府的威脅則基于聯邦撥款的附加條件權。聯邦資金占紐約州教育預算的15%（約22億美元），但根據最高法院在South Dakota v. Dole（1987）案中的裁決，聯邦撥款條件必須“明確”且與撥款目的相關。紐約州認為，將DEI與教育資金掛鉤屬于“過度延伸”，因為DEI與教育質量無直接關聯，且可能違反《平等保護條款》。

政治博弈的深層動因

1. 意識形態對立

特朗普將DEI視為“逆向歧視”，認為其通過種族配額損害“擇優錄取”原則。而紐約州作為民主黨大本營，將DEI視為糾正歷史不公的必要手段。這種對立在2025年表現得尤為尖銳：特朗普上任首日即簽署行政令廢除聯邦DEI項目，而紐約州議會同期通過法案強化公立學校的多元化要求。

2. 選舉政治考量

紐約州擁有29張選舉人票，是總統大選的關鍵戰場。特朗普試圖通過施壓紐約州，動員保守派選民；而紐約州州長霍楚爾則以“捍衛進步價值觀”鞏固民主黨基本盤。這種博弈在2024年聯邦預算談判中已現端倪：紐約州拒絕配合特朗普的移民政策，導致聯邦醫療補助資金一度被凍結。

3. 經濟利益沖突

紐約州依賴聯邦資金的領域包括醫療、交通和教育，但該州也是全美最大的金融和科技中心。如果聯邦資金被撤回，紐約州可能通過加稅或削減服務彌補缺口，但這將影響其全球競爭力。值得注意的是，紐約州的DEI政策吸引了高盛、谷歌等企業的支持，這些企業將多元化視為創新的關鍵。

國際影響與連鎖反應

1. 跨國企業的合規困境

特朗普政府已要求全球供應商和接受聯邦資助的機構遵守DEI禁令，否則凍結付款。這引發了法國、西班牙等國的抗議，認為美國試圖“輸出意識形態”。紐約州作為跨國企業總部聚集地，若被迫廢除DEI，可能導致企業將業務轉移至歐洲或亞洲，加劇“人才流失”。

2. 聯邦制危機的隱憂

紐約州的抵制可能引發“示范效應”。加州、伊利諾伊州等民主黨州已表態支持紐約，而得州、佛羅里達州則計劃立法禁止DEI。這種分裂可能削弱聯邦權威，甚至導致“州際貿易壁壘”——例如紐約州可能對拒絕DEI的企業征收懲罰性稅收。

3. 司法挑戰的持久戰

紐約州已準備起訴特朗普政府，援引National Federation of Independent Business v. Sebelius（2012）案，主張聯邦撥款條件不得“脅迫”州政府。若最高法院受理此案，可能重新定義聯邦與州的權力邊界。值得注意的是，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在2023年曾裁定加州控槍法案違憲，理由是其“過度干預地方事務”，這為紐約州提供了潛在判例支持。

未來走向

1. 資金撤回的實際影響

聯邦資金撤回將直接沖擊紐約州的貧困學區，這些學區依賴聯邦Title I撥款支持低收入學生。但紐約州可能通過發行債券或調整預算彌補缺口，例如削減監獄開支或提高富人稅。此外，紐約州可聯合其他州發起“跨州互助基金”，減少對聯邦的依賴。

2. 公眾輿論的天平

民調顯示，紐約州68%的選民支持DEI項目，尤其是少數族裔和年輕群體。特朗普的威脅可能反而激發“反抗情緒”，例如2025年3月紐約市爆發的“捍衛DEI”游行吸引了10萬人參與。

若特朗普在2025年中期選舉前未能迫使紐約州妥協，共和黨可能在紐約州議會選舉中失利，進一步削弱其全國影響力。反之，若紐約州妥協，民主黨將面臨“背叛進步價值觀”的指責。

歷史鏡鑒與制度啟示

1. 聯邦制的彈性邊界

美國歷史上，州與聯邦的權力博弈從未停止。例如1960年代的民權運動中，南方州拒絕執行聯邦反歧視法，最終通過最高法院判決和《選舉權法案》解決。當前的DEI爭議可能成為又一個“聯邦制試驗場”，檢驗憲法第十修正案的實際效力。

2. 價值觀立法的雙刃劍

DEI政策的支持者認為其促進公平，反對者則批評其“制造分裂”。這種分歧在企業界同樣存在：亞馬遜、微軟等科技巨頭支持DEI，而保守派企業如科赫工業則反對。紐約州的堅持可能加速“價值觀驅動投資”（ESG）的分化，影響全球資本流動。

3. 代議制民主的困境

紐約州的立場反映了多數選民的意愿，但特朗普政府的政策代表了部分保守派的訴求。這種“多數暴政”與“少數權利”的沖突，凸顯了美國代議制民主的內在矛盾。若最高法院介入，可能不得不權衡“州權”與“聯邦統一”的雙重價值。

結語：一場沒有贏家的戰爭

紐約州與特朗普政府的DEI博弈，本質是聯邦制與價值觀沖突的縮影。無論結果如何，這場斗爭將深刻影響美國的教育政策、聯邦-州關系，甚至全球企業的合規策略。對紐約州而言，堅持DEI可能面臨短期財政壓力，但贏得了道德制高點；對特朗普政府而言，強行推進政策可能加劇政治分裂，損害其執政合法性。最終，這場戰爭的“贏家”或許只有美國的憲法學者——他們將獲得一個經典案例，研究聯邦制在21世紀的適應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