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年間,祁連山一線內(nèi),陰風怒號,烏云蔽月。
秦岳——江湖人稱"黑山狼"的土匪頭子——正策馬狂奔在山間小道上。他身后,三個親信早已不見蹤影,不知是被官府捕快擒獲,還是見勢不妙各自逃命去了。
"他娘的!"秦岳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左肩的箭傷火辣辣地疼。十年為匪,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今日終于栽在了新上任的刺史手里。那狗官不知從哪調(diào)來一支精兵,趁夜突襲了黑山寨,三十多個兄弟死的死,降的降。
"只要逃過這一劫..."秦岳咬牙想著,忽然座下馬匹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險些將他掀下馬背。
月光不知何時變得慘白,照在前方道路上兩個突兀的身影上——一黑一白,一高一矮,靜靜佇立在路中央,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滾開!"秦岳抽出腰刀,刀鋒在月光下泛著寒光,"擋我者死!"
白衣人輕輕搖頭,聲音如冰水滴落:"秦岳,陽壽已盡,隨我們走吧。"
黑衣人則一言不發(fā),只是抖了抖手中鐵鏈,那鎖鏈竟無風自動,如活物般向秦岳纏繞而來。
秦岳揮刀便砍,卻見刀鋒穿過鐵鏈,如同斬在空氣中。下一刻,冰冷的鐵鏈已纏上他的脖頸,一股刺骨寒意瞬間流遍全身。
"這...這是..."秦岳瞪大眼睛,終于看清了來者——白無常頭戴高帽,上書"一見生財";黑無常面色鐵青,長舌垂胸。民間傳說中的勾魂使者,竟真的存在!
"不可能!老子才三十有五,算命的說我能活到六十!"秦岳掙扎著,卻感覺自己的魂魄正被一點點拽出軀體。
黑無常冷笑一聲:"你作惡多端,本該二十歲就死,是吸了太多他人福壽才茍活至今。"
白無常翻開一本泛著幽光的生死簿:"秦岳,黑山寨大當家,十年間殺人一百二十七口,奸淫婦女四十三人,燒毀村莊八座...罪孽深重,當入刀山地獄。"
秦岳的魂魄終于完全離體,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肉身從馬背上栽倒,面色青紫,已然氣絕。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他,但多年匪首的傲慢讓他強撐氣勢:"少嚇唬老子!人死如燈滅,哪來什么地獄!"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白無常嘆道:"執(zhí)迷不悟。"
黑無常則猛地一拉鐵鏈:"那就讓你親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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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景象驟然變化,秦岳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處陌生院落中。一個白發(fā)老嫗正跪在地上,抱著一個年輕男子的尸體痛哭。
"兒啊...你走了娘可怎么活啊..."老嫗的哭聲撕心裂肺。
秦岳皺眉,這場景似曾相識。忽然,他看見地上那具尸體腰間掛著一塊魚形玉佩——三年前他帶人劫掠李家村時,有個書生試圖反抗,被他當胸一刀斃命,那書生就戴著這樣一塊玉佩。
"這是..."秦岳心頭一震。
白無常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是你殺害的第一百零一個人,李秀才。他剛中舉人,回鄉(xiāng)接老母去任上。"
黑無常冷笑:"看看你造的孽。"
場景再變,這次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眼神空洞地站在河邊,然后縱身一躍...
"張繡娘,被你玷污后投河自盡,年方十六。"白無常的聲音冰冷。
一幕幕場景如走馬燈般在秦岳眼前閃過——被他燒死的老人,被他砍去雙手的商人,因他失去父親而餓死的孩童...每一個場景都伴隨著受害者家屬撕心裂肺的哭喊。
秦岳開始顫抖,這些他曾經(jīng)毫不在意的"小事",此刻卻如萬箭穿心。但他仍強撐著:"弱肉強食...這世道本就如此..."
黑白無常再次對視,白無常忽然道:"秦岳,你命數(shù)本不該絕,但因惡貫滿盈,陽壽被削。今日我們奉閻君之命,給你一個選擇。"
"什么選擇?"秦岳警惕地問。
"體驗?zāi)闼惺芎φ叩耐纯啵裟苷嫘幕谶^,可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白無常說。
黑無常補充:"若仍執(zhí)迷不悟,即刻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秦岳大笑:"少唬人!老子..."
話音未落,黑無常一揮手,秦岳頓覺天旋地轉(zhuǎn)。再睜眼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李秀才,正驚恐地看著"自己"——土匪秦岳舉刀刺來...
劇痛!前所未有的劇痛!秦岳感到冰冷的刀刃刺入胸膛,熱血噴涌而出。他張嘴想喊,卻只吐出鮮血。死亡的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猙獰的笑臉...
"不!"秦岳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黑白無常面前,胸口似乎還殘留著被刺穿的痛楚。
"這只是開始。"白無常面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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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秦岳一次次地"成為"他的受害者——被烈火灼燒的老者,被凌辱的少女,失去雙手的商人...每一次死亡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絕望。
當經(jīng)歷完第一百二十七次死亡后,秦岳癱倒在地,魂魄幾乎渙散。他從未想過,死亡竟如此痛苦,而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白無常問。
秦岳顫抖著,十年匪首的戾氣與剛剛經(jīng)歷的痛苦在內(nèi)心激烈交鋒。半晌,他嘶聲道:"我...我..."
黑無常忽然抬頭:"時辰到了。秦岳,最后一個考驗。"
場景再次變換,這次是一個寧靜的小村莊,炊煙裊裊,孩童嬉戲。秦岳認出這是青柳村,他原計劃三日后洗劫的地方。
"你的二當家正帶人趕來,一個時辰后就會血洗此村。"白無常說,"現(xiàn)在,你有機會阻止這一切。"
秦岳愣住了:"我?怎么阻止?我現(xiàn)在只是個鬼魂!"
黑無常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真心想阻止,自有辦法。"
秦岳望向村中無憂無慮的百姓,想起自己剛剛經(jīng)歷的種種痛苦。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也曾這樣平靜地生活著...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秦岳看到自己的二當家"獨眼龍"帶著十多個土匪向村莊逼近。
"我該...怎么做?"秦岳喃喃自語。
白無常輕聲道:"問問你的心。"
秦岳閉目,腦海中閃過所有受害者的臉。當他再次睜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竟多了一把刀——生前最愛的雁翎刀。
"這是..."
黑無常點頭:"一念向善,鬼也能影響陽間。但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秦岳握緊刀,向村口奔去。他感覺自己魂魄中有什么東西在燃燒,每跑一步都如同刀割,但他沒有停下。
村口,獨眼龍已經(jīng)舉起刀,獰笑著沖向第一個村民...
"住手!"秦岳用盡全力大喝一聲,同時揮刀斬向獨眼龍。
陽間的土匪當然看不見鬼魂,但秦岳的刀卻實實在在劈在了獨眼龍持刀的手臂上。獨眼龍慘叫一聲,鋼刀落地,驚恐地看著自己莫名其妙受傷的手臂:"有...有鬼啊!"
其他土匪見狀,紛紛勒馬后退。村民們也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獨眼龍強忍疼痛,咬牙道:"怕什么!給我殺!"
秦岳再次揮刀,這次直接斬斷了獨眼龍的馬腿。馬匹轟然倒地,將獨眼龍重重摔在地上。
"老大...是老大顯靈了!"一個土匪驚恐地喊道,"老大不讓我們做這票買賣!"
獨眼龍面色慘白,終于顫抖著下令:"撤...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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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土匪們倉皇逃走的背影,秦岳手中的刀漸漸消散。他轉(zhuǎn)身,看到黑白無常站在身后,表情不再冰冷。
"我...我做到了?"秦岳不敢相信地問。
白無常點頭:"你救了四十八條性命。"
黑無常卻突然厲聲道:"但還不夠!"他一揮手,秦岳眼前出現(xiàn)了地獄景象——刀山火海,無數(shù)罪魂在慘叫。
"這將是你的歸宿,除非..."黑無常盯著秦岳的眼睛,"你愿意付出代價。"
"什么代價?"秦岳問。
"放棄重生機會,成為鬼差,引渡亡魂千年,贖清罪孽。"白無常說。
秦岳沉默了。千年...比地獄永恒好不了多少。但當他想起那些受害者的痛苦,想起剛才村民驚恐的臉...
"我愿意。"三個字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黑白無常露出了第一個笑容。白無常道:"善念一起,便是新生。秦岳,從今日起,你為'灰無常',專引那些罪不至死卻又惡貫滿盈之魂,給他們看你所見,感你所感。"
黑無常補充:"若你能引千個惡魂向善,便可贖清己罪,重入輪回。"
一道灰光閃過,秦岳發(fā)現(xiàn)自己穿上了灰袍,手中多了一條灰色鎖鏈。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有了些溫度。
"走吧,第一個要引的魂正在城西賭坊。"白無常說。
秦岳——如今的灰無常——深吸一口氣,跟著黑白無常飄向遠方。夜風吹散烏云,露出一輪明月,清輝灑在三道漸行漸遠的身影上,仿佛在見證一個傳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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