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塊石頭,一塊見過開天辟地的石頭。
你們總說"鐵石心腸",可誰又知道,當女媧的手掌第一次貼上我粗糙的表面時,她掌心的溫度透過裂縫滲進我的身體。那是我第一次嘗到眼淚的咸澀,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心疼。
共工撞倒不周山那日
那天我正在西山打盹,突然聽見天穹碎裂的巨響。赤發紅須的共工狂笑著撞向擎天柱,洪水從他撞破的窟窿里傾瀉而下。我看見女媧赤著腳在洪流中奔跑,她的裙角被山火燒焦,十指被碎石劃出道道血痕。
她跪在我面前時,手里還攥著祝融送來的五色土。那個總穿火焰紋長袍的火神站在山頭,他的神器被共工折斷,嘴角帶著傷卻還在指揮:"先補東南角的缺口!"
原來神明也會流血,也會疼得發抖。就像我們工地上被鋼筋劃破手掌的老張,明明自己疼得冒汗,還惦記著塌方的基坑。
補天不是一個人的戰爭
女媧不是孤軍奮戰。山腳下的老族長帶著族人支起青銅鼎,把五色土煉成流動的霞光。有個扎草繩的年輕工匠,連續七天七夜守著爐火,最后昏倒時手里還攥著半塊沒雕完的龜甲。
最讓我震撼的是那些凡人。他們用樹皮搓成繩索,把我們從深谷拖向天空。有個斷了腿的老漢趴在泥水里,硬是用脊背給我當墊腳石。我聽見承載他的木架發出'咯吱'聲響,就像老家房梁被大雪壓彎的聲音。
都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若沒有這些"芻狗"們以命相托,補天的五色石又怎能抵達九重云霄?
補天后的漫長歲月
女媧消失的那天沒有告別。她把最后一絲神力注入我體內,自己化作清風融入四時輪轉。我被永遠固定在天際,看著腳下滄海變桑田。
見過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他舉著火把治水的樣子,多像當年托舉我的那些手掌;見過愚公的子子孫孫搬動太行山,他們眼里的光,和那個扎草繩的工匠一模一樣。
原來補天從來不是瞬間的壯舉,而是千年不絕的薪火相傳。就像小區里自發組織防汛的鄰居們,暴雨中傳遞沙袋的手,何嘗不是新的"五色石"?
當我俯視人間煙火
今夜又有流星劃過天際,某個加完班的年輕人站在陽臺上許愿。他看不見我,但我認得他電腦包上女媧補天的貼紙。樓下夜市飄來烤紅薯的香氣,這讓我想起上古時期,那些凡人顧不得吃的、帶著體溫的黍米餅。
突然明白女媧當年為何微笑。她補的不是天,是世世代代仰望星空時,那份相信"人定勝天"的勇氣;她煉的不是石,是災難來臨時,總會從塵埃里開出的希望之花。
結語
現在每當我俯瞰人間,火場搶險的消防員、震區重建家園的志愿者、困難時互相扶持的街坊...那些奔跑的身影里,分明晃動著女媧的影子。原來補天的五色石從未消失,它們化作了英雄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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