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傳統習俗和現代文明碰撞最激烈的時候。
不久前,一位女子在燒紙的時候點燃了路邊停著的9輛車,不但沒有“平安健康”,還把自己送進了大牢。
在科技發達的如今,燒紙這一習俗確實已經不適用于大多數地方,人們也在嘗試用尖端科技,來表達對逝去之人的哀思。
比如,用AI技術讓逝去之人“活過來”,已然成了一門全新的生意。
在購物平臺上,搜索就能發現類似的服務項目。
最低只要10元,就能讓逝去之人的照片動起來,開口說話。
在《流浪地球2》里,劉德華飾演的科學家就把過世女兒的意識保存成AI系統,好讓女兒一直陪伴自己。
而在現實生活中,也有人成功將過世之人做成AI,成功讓逝者在數字世界“重生”,但花費可就遠不止10元了。
AI仿佛是哈利·波特的復活石一樣,無所不能。
但在倫理和道德的譴責聲下,用AI“復活死者”的技術,似乎并沒有電影里演的那樣神秘和高端。
隨著AI技術得越來越普及,“復活”死者所牽扯的數字人技術,早就不是什么高深技術了,甚至在手機上就能操作。
只不過,在討論AI能否“真的復活”逝者之前,類似的生意,早就盯上了更多人的錢包。
賽博祭拜,年輕人的“最后一別”
“AI復活”,看似科幻,實則并不復雜。
說白了,所謂“AI復活”就是利用逝者生前的聲音、對話、行為邏輯等諸多數據去訓練一個AI程序。
如果訓練數據足夠多,足夠細節,那訓練出的AI就會像DeepSeek一樣跟你聊天,而且會以逝去親人的方式去思考。
如果再輔以生前圖像做成的數字人,以及語音文件訓練出來的聲音,那基本可以視作一個“人”在賽博世界重生了。
在現實世界中,已經有人完成了這一龐大工程。
2021年,音樂人包小柏的22歲的女兒因血液疾病去世,令他傷心欲絕。
當時的AI技術雖然還沒有如今普及,但包小柏也從各種渠道了解到了這種技術的可能性。
于是在朋友的幫助下,包小柏聯系到了一家專門做大語言模型的AI公司,花了兩年,終于利用女兒生前遺留的錄音等資料,復刻了一個“AI女兒”。
這不簡單是一個3D建模的女兒模型,“她”不僅可以跟包小柏和家人對話,而且有數據的加持,“她”還清楚地記得父母親的生日、有哪些愛好、做什么工作等等。
在母親過生日的時候,“AI女兒”甚至還主動獻唱了一首生日歌。
對于這個“AI女兒”,包小柏倒是看得十分清楚,他說:
我們也沒有讓女兒變成完完全全像真人一樣,她只是寄托我們的一種思念,但不可能完全取代。并不是說做不到,但還是要守住這條線的。
雖然原理并不復雜,但這種“復活工程”無論花費還是工作量,都是一項無比龐大的工程。
當然,隨著AI技術越來越普及,用AI復活親人,已經不再是一個需要花費大量精力財力的項目了。
90后小伙林志,就是一位在用AI技術幫助人們寄托哀思的“AI復活師”。
林志就職于一家利用AI技術生成數字人的公司,只需要提供足夠多的聲音、影像和對話資料,就可以生成一個數字人。
而林志之所以開始從事“AI復活”產業,還是因為自己姥爺的離世。
由于他姥爺生前并沒有留下太多資料,所以制作姥爺的“數字分身”顯得不太像本人。
為了不讓其他人留下這類遺憾,他決定用這項技術,拿來服務更多親人離世的人。
林志公司最初的的“AI復活”項目收費在1千~1萬元之間。
客戶只需要提供照片、資料和錄音,就能生成擬真程度不同的數字人,根據資料量的大小,還原程度和收費程度都不同。
在去年清明期間,林志所在的公司就接到了大量訂單,有時候一天就有上百個訂單,日收入高達兩三萬元,一度讓他和團隊忙不過來。
盡管有的客戶在看到逝去之人“重新說話”后激動落淚,但這一行做久了,林志也遇到過不少奇葩。
比如,有客戶拿著老人的一張照片就來求“復活”,但是對老人的生平、性格等等都不太了解,猶豫再三后,林志還是拒絕了合作。
關于之后的生意,林志打算一方面完善技術,力求推出289元的普惠版本,一方面加強監管和審核,避免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盡管AI復活還是面臨諸多爭議,但對于不少陷入哀痛中的人來說,這可能就是他們最好的一種告別。
流量裹挾的“情感代餐”,頂上年輕人
在正經的“AI復活術”還沒普及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用類似的招牌賺錢了。
比如在電商平臺上的諸多“AI復活親人”商品,其實并不是什么高深技術。
一張照片、一段語音,就能讓逝去之人短暫“活過來”張口說出你想要的話。
相比于上文中用真人數據訓練出的AI,這種便宜的“復活術”其實就是徒有其表而已,
這其實就是如今已經爛大街的“Deepfake”數字人技術。
不管是B站的鬼畜區,還是短視頻平臺,這類技術已經屢見不鮮。
過去,刀哥曾經寫過一篇濫用Deepfake技術侵犯權益甚至詐騙的文章(點擊查看),甚至雷軍都難逃其害。
而如今,此類技術卻被廣泛運用于諸如讓真人活起來的所謂“AI復活”技術上。
不少大模型公司都推出了類似應用,只需要少花點錢,就能創作一個數字人。
類似的服務項目價格也從10元起步,到幾千元不等,所涵蓋的服務項目也各有不同。
比如,簡單讓照片動起來,微笑點頭等等是最便宜的項目,可能也就10~20元。
而讓照片張嘴說話,但說話口音卻十分“AI”的項目就略貴一些。
至于讓照片變成視頻,再用逝者的聲音進行一些段對話,則需要幾百元不等,時間越長,價格越貴。
對于本身就從事相關行業的公司來說,這種技術可謂手到擒來。
去年年底,人工智能科技公司商湯科技就利用類似的技術,短暫“復活”了不幸離世的商湯科技創始人湯曉鷗。
湯曉鷗數字人在年會上露面并且還講了一段脫口秀,與公司的員工“跨次元重逢”對公司來說意義重大。
也有不少人選擇用類似技術完成一些遺憾,比如有新人在婚禮時,用AI技術讓已經過世的老人獻上一段祝福,也不失為一種紀念。
但技術門檻低,就會造成別有用心之人濫用技術,當作他們斂財的工具。
2023年7月,歌手李玟去世,不少歌迷陷入悲痛。
但是在她離世之后,卻在網上出現了不少“活過來”的李玟視頻,用李玟的聲音,說著塑料文案。
李玟作為歌星,她生前的語音資料和影像資料在網上一抓一大把,所以從技術上來講相當好復刻。
有不少自私的粉絲,就會以偶像的聲音和相貌為素材,私自讓她“活過來”說自己想聽的話,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而一些商家正是看中了這方面的巨大商機,開始無底線地接類似的商單,造成“AI李玟”的一度泛濫,這對于逝者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直到去年初,李玟的親屬忍無可忍,向不少用戶發出了律師函,此事才漸漸偃旗息鼓。
但除了李玟外,還有不少已經離世的明星“慘遭毒手”。
早已離世的喬任梁、高以翔,甚至在一個月前剛剛離世的方大同,都被人用AI技術拿去詐騙斂財。
AI技術是一種更好的手段,可以以暫時“活過來”的方式,留住逝去之人留下的音容笑貌。
但一旦AI技術開始不受控制,紀念也會被異化。
AI下沉的黑暗面,值得所有人警惕
用AI復活過世之人,就算很假,也不失為一種寄托哀思的好方法。
但再假的數字人,也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新賽道。
對于年輕人來說,一眼分辨視頻有沒有“AI味兒”,已經成了當今上網的必修課。
但是對于平時連詐騙電話都難以分辨的老年互聯網用戶來說,AI的泛濫堪稱災難。
前幾天,一個叫“王建國”的AI數字人火了。
在年輕人眼里,這個油膩數字人張嘴閉嘴就是Deepseek生成的土味情話,簡直不能再假了。
但是對于上了年紀的阿姨們來說,這簡直就是貼心的寶藏弟弟一枚。
AI王建國頂著一張雷打不動的撲克臉,有時滿嘴土味情話逗姐姐們開心,有時在醫院輸液收割姐姐們的擔心,簡直就是AI時代的秀才。
而當AI王建國稍微提兩句帶貨,就有無數姐姐們忍不住下單,不管是貴婦膏還是阿膠糕,都能隨便售罄。
就算在視頻下方有一句淡淡的“本視頻由AI合成請注意甄別”,也擋不住無數姐姐對他的真情實意。
就算是AI人,王建國也會生病抱恙,而沒到此時,他的“AI兒子”就會上線,對屏幕那頭的阿姨們張嘴閉嘴喊媽媽,殺傷力同樣驚人。
和AI復活親人一樣,看著不是很“擬真”的AI數字人,技術雖然不硬核,但總是挑人性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如今針對老年人的AI數字人,已經進化到了養生、風水和玄學領域,甚至有不少暴論頻出、PUA老人的內容。
過去曾經被廣泛認定為智商稅的諸如保健石、駱駝奶等產品,都在AI時代“穢土轉生”了。
最可怕的是,這一賽道甚至已經有了起號標準流程和方法論。
有從事這一行業的培訓師說道:有AI工具輔助,理論上每天都能產出上百條視頻,后續也可以通過帶貨保健品、直播帶貨等方式變現,輕松月入過萬。
如今,打造一個數字人的成本其實并不高,只需要幾千元,就能搞出一個繪聲繪色的數字人。
根據數據顯示,光在2024年,我國AI換臉APP用戶增長高達300%,日均生產視頻也高達1200萬條。
不管是消費逝去之人,還是針對老年人進行收割,都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其實,面對這類數字人,官方也想過不少辦法去遏制。
本質上來說,AI數字人做的仍然是帶貨生意,只不過沒有真人出鏡,可以通過大量的數據轟炸來換取流量。
如果生意的核心并沒有問題的話,作為官方也只能通過倡導和限流來控制AI泛濫。
在AI技術突飛猛進的如今,不少人都發現,不需要格外尖端的技術,就足以拿捏大部分人。
不管是AI換臉詐騙,還是AI復活死者,已經從一種獨特的紀念和內容創作模式,轉換成為針對特殊群體的暴利生意。
如果一項技術必須由使用者的“道德底線”去掌控的時候,證明它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在通過技術追求“賽博重生”乃至“數字飛升”的時候,人們還是要對生命保持敬畏,對人性保持警惕。
畢竟,再擬真的代碼,也不能代替真實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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