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2月,皮定鈞根據軍委規定,調任福州軍區司令員。
皮定鈞
皮定鈞初到福州,立刻找來副司令員陳再道談話。皮定鈞緊緊握住陳再道的手,謙虛地說:“老首長,我初來乍到,以后有工作不周的地方,請您多批評指教。”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尤其在軍隊里,下級必須無條件服從上級的命令。皮定鈞作為福州軍區的一號首長,為何在陳再道面前如此謙卑呢?
陳再道
陳再道和皮定鈞都出身自紅四方面軍,不過二人資歷差距懸殊,陳再道26歲當紅軍軍長,皮定鈞當時只是一名步兵營長。
陳再道是湖北麻城乘馬崗人,18歲參加了著名的黃麻起義,由此開啟了光輝璀璨的革命生涯。
陳再道打仗十分英勇,悍不畏死。1932年,他擔任先遣營營長,在總指揮徐向前帶領下攻打麻城縣城。陳再道一心想打回家鄉去,帶頭沖鋒,和敵人展開了肉搏。
戰斗進行至最激烈時刻,一枚炮彈在陳再道身邊炸響。他的后頸被嵌入幾枚彈片,頓時血流如注。跟他一起沖鋒的警衛員嚇傻了,想用刀把彈片挖出來,卻遲遲不敢動手。陳再道怒喝一聲,拿出關公刮骨療傷的勇氣,竟自己動手把彈片挖了出來。戰士們大為吃驚,也大受鼓舞,拿下了這場戰役的勝利。
長征路上,陳再道升任紅4軍軍長。作為一軍之長,他還是我行我素,每逢戰事必定親赴一線指揮。徐向前又氣又急,找來陳再道質問:“騎兵排缺個排長,你看誰去合適?”
陳再道被問得一頭霧水,怎么總指揮親自關心一名排長的調動?徐向前看了他一眼,說:“我看你陳再道合適。”
陳再道這才明白過來,忙說:“報告總指揮,我以后再也不沖鋒了。”
紅軍抵達陜北后,紅4軍來了一個20出頭的營級干部,名叫皮定鈞。因此二人日后在福州軍區共事,皮定鈞要稱呼陳再道一聲“老首長”。
韓先楚
解放戰爭時期,陳再道任中野2縱司令員。當時劉鄧大軍有著名的“三陳”,即陳再道、陳賡和陳錫聯,都是縱隊司令,也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戰將。
新中國成立后,陳再道先任中南軍區副司令員,軍區改編為武漢軍區后,他又任武漢軍區司令員,成為大軍區正職將領。1955年的授銜儀式上,陳再道被授予上將軍銜。
和老首長陳再道相比,皮定鈞雖然資歷淺,但憑借中原突圍之功,被毛主席特批授中將。到上世紀70年代,皮定鈞也和老首長看齊,當上了蘭州軍區司令。
不過此時陳再道的處境并不好,因為武漢發生的一些事情,陳再道被撤職,在江西的一個農場勞動改造。那時的陳再道年逾花甲,身體不好,再加上戰爭年代多次負傷,剛到江西就病倒了。
第一個伸出援手的是福州軍區司令員韓先楚。韓先楚聽說陳再道生病,立馬把他接到福州養病,隨后向周總理打報告,申請調陳再道到福州軍區工作。
1971年毛主席到南昌,將韓先楚召了過來。韓先楚適時說:“主席,陳再道身體尚好,想繼續為黨做一些工作。”毛主席點點頭,說:“好嘛,讓他到你們軍區去吧。”
1972年,陳再道的任命下來了,出任福州軍區副司令員。韓先楚很高興,立馬找到陳再道說:“陳將軍,從今天起,咱倆就在一個鍋里掄馬勺,搭伙計了。我這個人你是了解的,希望你多幫助我啊!”
陳再道非常感激,盡心盡力輔佐韓先楚工作。不過隨著1973年軍區司令大調動,韓先楚與皮定鈞換崗,皮定鈞成了新一任福州軍區司令。
皮定鈞與老首長重逢,謙虛地說請多批評指正。陳再道的回應也非常熱烈,說:“皮司令,你我都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人,分得清上下級關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當好你的副手!”
皮定鈞說到做到,軍區遇到任何問題,都會詢問陳再道的意見。 陳再道也言出必行,配合皮定鈞將福州軍區搞得有聲有色,多次受到軍委表揚。
1976年,皮定鈞遭遇飛機失事,不幸犧牲。陳再道非常痛心,回憶起與皮定鈞合作的點點滴滴,忍不住淚流不止。
一年后,為了推動國家發展,陳再道臨危受命,擔任鐵道兵司令員。時隔十年,陳再道重返一線領導崗位,他雖然年近古稀,但渾身充滿干勁。妻子張雙群“抱怨”說:“老陳70歲人了,又恢復了戰爭年代那股勁頭。”
上任之后,陳再道率領鐵道兵開赴“各大戰場”,從東北的黑土到福建的丘陵再到地勢險惡的青藏高原,每一處都能看到陳再道的身影。
一次,陳再道到青藏鐵路沿線視察,登上了海拔3700米的高原。陳再道了解到,由于條件太過艱苦,駐扎在這里的鐵道兵戰士連一口熱騰騰的飯菜都吃不上。陳再道很心疼,問戰士:“你們有什么要求?”戰士回答:“能洗一個熱水澡就好了。”
陳再道當場潸然淚下,回去后協同各部門,立即辦妥了此事。
1982年,天津市因灤河水入津,陳再道又帶領鐵道兵上了一線,圓滿完成任務,解決了全市人民吃水難的問題。可任務剛剛完成,陳再道就接到消息,說為了適應新時代需要,中央決定撤銷鐵道兵這一兵種。
陳再道將鐵道兵視為自己軍旅生涯的最后一站,而且這幾年他在鐵道兵工作,內心十分不舍。他向總參謀長楊得志確認后,隨即以鐵道兵黨委的名義寫了一份報告,請示鄧公是否保留鐵道兵。
鄧公看完陳再道的報告,堅定地說:“鐵道兵并入鐵道部,沒有二話可講。打起仗來,鐵道部就是鐵道兵!”
時任北京軍區司令員的秦基偉也對鐵道兵的裁撤感到惋惜,建議是不是將鐵道兵部隊轉入各軍區,每個軍區接收一個師。鄧公一錘定音:“不留一兵一卒!”
1983年鐵道兵正式退出歷史舞臺,陳再道脫下戎裝,也就此退居二線,當選全國政協副主席。鄧公心疼這位愛將的付出,感慨說:“三陳中,我最心疼陳再道,他犧牲得太多了!”
陳再道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將軍,對農村、農民富有深厚感情。他多次說:“我們是窮人的隊伍。”
1941年,陳再道率部在冀南開辟根據地。那年冀南干旱少雨,地里裂開了縫,許多農戶家顆粒無收。再加上日偽軍不停“掃蕩”,根據地百姓生存日益艱難。
為了幫助災民度過荒年,陳再道要求戰士們節衣縮食,將每人每天一斤二兩的口糧減少到一斤,剩下的全部用來接濟當地百姓。已經餓了好幾天的百姓喝上熱粥,不由感慨說:“謝謝,八路軍真是好人啊!”
1948年,陳再道率領中野二縱挺進大別山,路過一個村莊的時候,一位大娘跪在路邊,手里捧著三塊大洋。陳再道連忙將她扶起,對左右說:“大娘是把咱們當國民黨部隊了,搜刮民脂民膏!”
陳再道不收大娘的錢,可推脫的時候發現,大娘這三塊大洋居然是假的。陳再道沒有聲張,搜遍自己的口袋,拿出五塊大洋交給大娘,將大娘的三塊大洋換了過來。
一次激戰中,陳再道感覺胸口疼了一下,沒有在意。戰斗結束后,他發現藏在胸口口袋里的三塊假大洋被子彈打得凹進去了。陳再道大難不死,笑著說:“看來,好人還是有好報啊!”
1987年陳再道離休,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鄉乘馬崗新村。陳再道和鄉親們熱切交談,隨后在當地干部的陪同下,參觀了村里的校舍。他放眼看去,一群小學生擠在低矮、破舊、昏暗的教室里,心里十分難過。他轉過身來,對隨行干部說:“孩子是國家的未來,再苦不能苦孩子。要為孩子們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這很重要!”
不久后,在陳再道的過問下,村里蓋起了一排嶄新明亮的校舍。看到孩子們在操場上奔跑跳躍,陳再道欣慰地笑了。
1988年,陳再道回乘馬崗,又參觀了鎮上唯一的中學。這所中學條件不好,學生們上課的教室,一大片成了危房,搖搖欲墜。
鎮領導解釋說,鎮里經費緊張,無力承擔修繕校舍的開支。陳再道得知后親自聯系相關部門,得到了資金扶持。
1993年,陳再道臨終之際,家鄉派代表前來看望。得知家鄉人民能吃飽飯,孩子們有書可讀,將軍笑了起來,終于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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