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同寶釵、黛玉、湘云都是表兄妹關(guān)系,他們時常一處玩耍、說笑,一派青春無憂的歲月。
寶黛之間經(jīng)常打打鬧鬧,偶爾發(fā)生點口角,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的情感。湘云呢,直性子,說話經(jīng)常不經(jīng)大腦,但寶玉對她同樣兄妹情深。
但唯有寶釵滿口的經(jīng)濟仕途,讓寶玉不爽。況且寶釵一個大姑娘,天天上趕著倒貼寶玉的舉動,很也是讓人看不慣。
有些讀者說,寶黛都躺一張床上了,怎么不說黛玉?湘云也在寶玉面前露出膀子,怎么不說湘云?怎么就只指責寶釵做得不合禮數(shù)?
既然都是表兄妹,為啥寶釵的做法會這么讓人討厭,甚至覺得她的行為是令人不齒的呢?這就得看看她們這些行為的場景和目的了。
1、寶黛同床說故事
書中第十九回寫到,寶玉擔心黛玉吃了午飯就睡不消食,影響腸胃,且她白天睡多了晚上會失眠。黛玉的睡眠本就不好,晚上失眠的話第二天精神就更差了,所以他特意去為她解悶。
他趕往瀟湘館,果見黛玉正在床上歇午。他進入里間,忙走上來推她道:
“好妹妹,才吃了飯,又睡覺。”將黛玉喚醒。黛玉見是寶玉,因說道:“你且出去逛逛。我前兒鬧了一夜,今兒還沒有歇過來,渾身酸疼。”
寶玉道:“酸疼事小,睡出來的病大。我替你解悶兒,混過困去就好了。”黛玉只合著眼,說道:“我不困,只略歇歇兒,你且別處去鬧會子再來。”寶玉推他道:“我往那去呢,見了別人就怪膩的。”
黛玉聽了,嗤的一聲笑道:“你既要在這里,那邊去老老實實的坐著,咱們說話兒。”寶玉道:“我也歪著。”黛玉道:“你就歪著。”寶玉道:“沒有枕頭,咱們在一個枕頭上。”黛玉道:“放屁!外頭不是枕頭?拿一個來枕著。”
這一段便是所謂“寶黛同床”,兩人面對面的在一張床上躺著,寶玉還給黛玉說了一個耗子偷香芋的故事。
請問這個場面看下來,會讓人覺得不適嗎?有香艷的氛圍嗎?沒有。
寶玉完全是為了黛玉的身體著想,才來替她解悶,不讓她睡多了。黛玉一開始也是讓他到別處去的,寶玉不走,她也讓他老老實實的坐著。
黛玉年紀不大,但她做事有分寸,懂得界限在哪里。這個午間,他們只是在一起聊了一會天,說了一個故事,坦坦蕩蕩的,有什么好指責的嗎?
這跟寶釵大中午一個人在寶玉床邊坐著繡鴛鴦的場景,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2、湘云一彎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
再看湘云的情況。書中第二十一回,寫到湘云過來賈府了,湘云晚上到黛玉房中安歇。
寶玉孩子心性貪玩,晚上被襲人拉回去后,第二天天剛亮,他臉都不洗便披衣靸鞋往瀟湘館來。
不見紫鵑,翠縷二人,只見他姊妹兩個尚臥在衾內(nèi)。那林黛玉嚴嚴密密裹著一幅杏子紅綾被,安穩(wěn)合目而睡。那史湘云卻一把青絲拖于枕畔,被只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又帶著兩個金鐲子。
寶玉見了,嘆道:“睡覺還是不老實!回來風吹了,又嚷肩窩疼了。”一面說,一面輕輕的替他蓋上。林黛玉早已醒了,覺得有人,就猜著定是寶玉,因翻身一看,果中其料。因說道:“這早晚就跑過來作什么?”寶玉笑道:“這天還早呢!你起來瞧瞧。”黛玉道:“你先出去,讓我們起來。”寶玉聽了,轉(zhuǎn)身出至外邊。
寶玉跑過來時,黛玉湘云尚未起床,黛玉安靜杯子蓋得好好的。湘云不愧是活潑好動,風風火火的性子,睡覺都不老實,“一把青絲拖于枕畔,被只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
眼見湘云睡覺踢了被子,露出一段膀子,寶玉看了連忙幫她蓋好被子。這情景完全就是對待小妹妹的情感。
本來也是,黛玉比寶玉小,湘云又比黛玉還小,可不就是小妹妹嗎?
而黛玉發(fā)現(xiàn)寶玉來了之后,趕緊讓寶玉先出去,讓她們起來。寶玉也很聽話的轉(zhuǎn)身走到外邊,待她們穿戴好才進來。
寶玉湘云這一段,看到的只是寶玉作為哥哥,對妹妹的照顧,還能看出什么不對勁嗎?
3、寶釵那些不合禮數(shù)的行為
現(xiàn)在我們再看寶釵的行為,馬上就能知道她是有多么離譜了。
書中第八回,寶玉聽說寶釵身子不適,他過去梨香院看望。薛姨媽讓他直接進寶釵的閨房去看。
寶玉掀簾進去,看到的寶釵是什么樣子的呢?
“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髻兒,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
記住這個描寫,后續(xù)還會出現(xiàn)。
跟著寶釵說要看寶玉的“玉”,寶玉接了下來遞給她看,寶釵便看便念出玉上面的字。偏偏寶釵的丫頭鶯兒在旁邊說這個字和自己姑娘金鎖上的字是一對。寶玉聽了自然想看寶釵的金鎖。
寶釵被纏不過,因說道:“也是個人給了兩句吉利話兒,所以鏨上了,叫天天帶著,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兒。”一面說,一面解了排扣,從里面大紅襖上,將那珠寶晶瑩、黃金燦爛的瓔珞掏將出來。
寶玉是把自己的玉拿下去給寶釵,寶釵自己用手托著看的。可是此時寶釵卻沒有把金鎖拿下,而是解開自己的扣子,從大紅的內(nèi)衣上將金鎖掏出來給寶玉看。
這場面就曖昧多了。寶釵可是個大姑娘了,不但在寶玉面前露出自己的內(nèi)衣,還讓寶玉挨著自己。
寶玉此時與寶釵就近,只聞一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氣。
寶玉聞著寶釵身上的香味,差點就要意亂情迷了。寶釵解開扣子的行為真的就挺不應該的。
寶黛兩人幾歲就在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人也沒有過這樣曖昧的時刻。而寶釵是十幾歲才進的賈府,還說是上京待選的,她一個待嫁的女子在男子面前做出這樣的事,是不是很無禮?
要說沒啥的人,你想想一下,若然是探春在薛大傻子面前解開扣子,露出內(nèi)衣是什么感覺?是不是恐怖得直打哆嗦?
又比如第二十八,寶玉要看寶釵的紅麝串。
可巧寶釵左腕上籠著一串,見寶玉問她,少不得要褪下來。哪知寶釵生的肌膚豐澤,卻褪不下來。
寶玉在旁看著雪白一段酥臂,不覺動了羨慕之心,暗暗想道:“這個膀子要長在林妹妹身上,或者還得摸一摸,偏生長在他身上。”
正是恨沒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來,再看看寶釵形容,只見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種嫵媚風流,不覺就呆了,寶釵褪了串子來遞與他也忘了接。
這個寶釵專屬的描寫又出來了:“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寶玉前面看到湘云的膀子,什么心思都沒有,只擔心她著涼,趕緊幫她蓋好被子。
可是此刻,他看著寶釵雪白的一段酥臂,卻想到了金玉良緣,不覺呆了,甚至還恨自己沒福得摸。
這說明什么?說明寶玉看寶釵,是一個男子看一個女子的眼神。
寶玉眼中的寶釵,“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雪白的酥臂”,帶給他的都是感官上的刺激,這和他對湘云妹妹般的情感不一樣。
再看第三十六回,寶釵繡鴛鴦這一回就更無語了。
當時也是午休時候,怡紅院的丫頭們都休息去了。寶玉也在房中睡著了,襲人在床邊坐著一邊趕蚊子,一邊給寶玉繡肚兜。
襲人是寶玉的貼身丫頭,和寶玉又有過云雨之情,她在旁邊伺候正常,她給他做肚兜也正常。
但寶釵的行為就很不正常,她不但悄悄走進寶玉的房間(襲人都嚇了一跳),她還明知故問的和襲人拉家常。
寶釵道:“噯喲,好鮮亮活計!這是誰的,也值的費這么大工夫?”襲人向床上努嘴兒。寶釵笑道:“這么大了,還帶這個?”
襲人能出手做的針線,除了寶玉還有誰?襲人暗示是寶玉的,寶釵還說“這么大了,還帶這個”。看吧,她也知道寶玉這么大了。
襲人道:“今兒做的工夫大了,脖子低的怪酸的。”又笑道:“好姑娘,你略坐一坐,我出去走走就來。”說著便走了。
寶釵只顧看著活計,便不留心,一蹲身,剛剛的也坐在襲人方才坐的所在,因又見那活計實在可愛,不由的拿起針來,替她代刺。
寶釵見“那活計實在可愛”,就忍不住拿起針繡起來。
這話很不合理,因為這樣,她一個大姑娘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坐在寶玉床前繡鴛鴦嗎?
鴛鴦代表的含義很清楚,它象征著愛情和婚姻。請問寶釵是以什么身份來繡這鴛鴦的呢?
讀者們不妨想想,如果寶釵走到賈璉的房間,看到平兒在床邊給賈璉繡鴛鴦,她因見那活可愛,便也拿起來繡嗎?
這一幕單是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了吧?雖然寶釵沒有跑到賈璉的房中去繡鴛鴦,但是她跑到寶玉房中又有什么區(qū)別呢?畢竟她也不是寶玉的未婚妻,她也沒有什么合適的身份做這事。
所以這這根本就是不合禮數(shù)的。
后來黛玉湘云過來找襲人,她們透過窗戶,看到這樣的場面:“只見寶玉穿著銀紅紗衫子,隨便睡著在床上,寶釵坐在身旁做針線,旁邊放著蠅帚子”。
林黛玉見了這個景兒,連忙把身子一藏,手握著嘴不敢笑出來,招手兒叫湘云。湘云一見她這般景況,只當有什么新聞,忙也來一看,也要笑時,忽然想起寶釵素日待她厚道,便忙掩住口。知道黛玉不讓人,怕她言語之中取笑,便忙拉過她走了。
黛玉見了這場景,想笑不敢笑,湘云見了要差點忍不住要笑。只是她覺得寶姐姐厚道,不該笑,她怕黛玉取笑,連忙拉著黛玉走開了。
湘云平時一向大大咧咧,現(xiàn)在看了寶釵這個樣子,都知道要避開。她們想笑,可知寶釵這行為太過于炸裂了,忍不住要笑。她們走開,是因為非禮勿視,如果不小心嚷嚷出去了,那寶釵的臉面也全無了。
這些都恰恰說明了寶釵做出這樣的行為是無禮的,是會讓人恥笑的。
所以說作為讀者的我們,指責寶釵,并不是無的放矢,根本原因是她自己做出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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