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梔死了。
一個月前,她確診了惡性胃癌。
但她不是死于胃癌,而是死于自殺。
因為醫生說她的胃癌無法治愈,而她最后的愿望,是不想因為化療在季柏燃的眼里變丑。
所以她選擇在和丈夫季柏燃初次相遇的海邊自殺。
直到姜梔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魂魄,居然回到了季柏燃身邊。
……
KTV包廂里,季柏燃正被一群人圍繞著。
斑斕的燈光掃過他脖頸上滲血的牙印,引得兄弟們發出曖昧的哄笑。。
有人嬉笑著湊過來:“季哥,你這是多了什么特殊愛好?SM?”
還有人嘖嘖搖頭:“哪兒來的妞這么野?不怕姜梔找上門撕爛她的嘴?”
而靜靜漂浮在角落里的姜梔的心微微一顫,隨即苦澀一笑。
那些傷痕,是她自殺前留下的。
昨晚,她費盡心機將季柏燃騙回家,給男人下了藥。
那是他們倆最瘋狂與激烈的一場情愛。
姜梔仿佛將所有的愛恨情仇都融入骨血,她想要在生命的盡頭再給季柏燃留下點痕跡。
季柏燃一邊重重撞在她身上,一邊咬牙切齒:“姜梔,你就這么賤!”
姜梔臉色蒼白,卻也仍舊不落下風:“季柏燃,履行夫妻義務是你的職責,我姐都死了這么多年,還想著給她守身如玉呢?”
她和季柏燃自小認識。
季柏燃這么多年一直暗戀她的姐姐姜語,她是知道的。
但姜語選擇了季柏燃的大哥季蘇葉。
兩人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可惜他們兩個剛訂完婚就遭遇車禍不幸去世。
想到這,姜梔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這時,旁邊又有人提到姜梔的名字喚回她的思緒。
“季哥,既然姜梔這么愛你,你就不能跟她好好過日子嗎?”
“就是,當初姜語姐和季大哥的事也是意外,不能全怪到她身上。”
話音未落,季柏燃的臉色瞬間變得冷戾。
他猛地站起身:“閉嘴,我不想聽到她的名字!”
包廂驟然安靜。
季柏燃眼里的恨意幾乎壓抑不住:“如果不是她在大雨天離家出走,我大哥和姜語姐怎么會為了找她出車禍!”
他說完拿過外套徑直往外走去。
而姜梔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也不自覺的跟在了男人的身后。
斑斕的燈光穿透了姜梔半透明的身體,她只覺得靈魂都要拉扯開來,心口散出爆裂的疼。
她下意識捂住胸口。
這個動作曾讓季柏燃厭煩至極,他總是冷笑:“別裝可憐,當年姜語姐被撞得支離破碎時,可沒機會做這種表情。”
姜梔閉上眼,破碎的記憶一齊侵入腦海。
葬禮上,季柏燃蹲在靈堂角落,猩紅的眼睛瞪著她:“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雖然兩家大人通情達理,但固執的季柏燃卻將兩人的死怪在了姜梔身上。
此刻,姜梔動了動嘴唇,嘴角笑意凄涼而自嘲。
“季柏燃,如你所愿,我真的死了。”
“只是可惜,耽誤了你這么多年。”
當初,季柏燃為了報復她,不惜一切娶了她,卻又在婚禮大鬧一場。
婚禮那天,季柏燃掐著她的脖子,滿眼恨意:“你這種殺人兇手,不配得到幸福。”
而姜梔嘴角帶著笑,不甘示弱:“那說好了,我們就互相折磨到死。”
那場婚禮,成了他們彼此心中永遠的痛,也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
婚后,季柏燃對姜梔更是變本加厲。
每夜醉醺醺的回來,帶來一身在外鬼混的唇印。
看著姜梔驟然蒼白的臉和幾近崩潰的神情,便是他最大的樂趣。
要說姜梔為什么不離婚——因為比起季柏燃來更恨她的,是姜梔自己。
如果這是懲罰,那么姜梔愿意照單全收。
另一邊,季柏燃走出去后,卻沒有在車邊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冷風吹過,他下意識的劃開空空如也的屏幕。
季柏燃皺了皺眉,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不適。
這不是姜梔的性格。
往常這個時間,姜梔要么會主動來接他,要么會連發十幾條消息。
從【給你煲好了養胃湯】到【明早有會議,我給你準備好了衣服】,再到【再不回來明天我就找到公司去。】
瑣碎得讓人厭煩。
可今天連一通未接來電都沒有。
男人煩躁退出微信,叫了個代駕。
而半空中的姜梔沉浸在愧疚的情緒中并沒注意到他的舉動。
很快,季柏燃上了車,代駕司機問:“老板,你要去哪?”
季柏燃扯了扯領帶,望著窗外的細雨好半晌才張嘴:“恒水灣1號。”
聽到他報出的地址,姜梔終于回過神抬眼看他。
那是季柏燃的私人別墅。
細密的酸澀涌上心頭,姜梔自嘲一笑。
“就這么不想回家嗎?虧我還在家里給你留了禮物。”
她留了一份離婚協議。
那是姜梔死前送給季柏燃的自由。
恒水灣1號。
這是姜梔第一次來到季柏燃的私人別墅。
玄關感應燈亮起的剎那,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冷光刺得姜梔的心陡然一沉。
只見客廳里,整面電視墻被改造成畫框墻。
上面大大小小幾十幅畫,都是她的姐姐姜語。
十六歲的姜語躺在雪地里大笑,二十歲的姜語在海邊回眸,訂婚宴上的姜語穿著珍珠白禮服……
每幅畫右下角都標注著日期,最近一幅是三天前。
姜梔透明的指尖,直接穿過畫中人的臉龐。
這一瞬,記憶突然劈開多年以前的時光。
十五歲那年的美術教室里,少年把素描本推到她面前。
“不是說交不上作業要挨罵?”
姜梔看去,畫紙上趴著打瞌睡的少女,睫毛在陽光里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那時她年紀小,肆無忌憚大笑:“季柏燃,你是不是暗戀我?”
季柏燃紅了耳朵,惱怒道:“不要還我,你活該被罵。”
那時她哪里能想到,那是季柏燃唯一一次為她畫畫。
季家只有兩個兒子,哥哥從商,弟弟自由。
原本季柏燃是要走藝術道路的,但在姐姐他們車禍發生后,他就再也沒拿出過畫筆。
此時姜梔看著滿墻的姜語,只覺得眼眶泛酸,卻落不下淚來。
在季柏燃心里,也只有姐姐能配上他的畫。
另一邊,季柏燃癱坐到沙發上。
“叮——”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季柏燃瞥見來電顯示皺起眉頭,是季母打來的電話。
他接起,沒有一絲猶豫就道:“媽,姜梔不在我這。”
電話那端,季母有些嗔怪:“你又不回家?小梔最近不舒服,你也不陪陪……”
季柏燃打斷了季母的話:“不舒服?是因為我沒回去她心里不舒服又找你告狀是吧?。”
一旁的姜梔聽了,連苦笑的嘴角都扯不開。
季母沉默一瞬:“是小梔前天在人民醫院做檢查,你醫院上班的王阿姨告訴我的。”
男人扯開襯衫扣子,冷笑:“她上個月還說頭疼要做核磁共振,這種把戲您也信?”
“有誰天天不舒服的,她就是博關注,想給我們全家找不痛快。”
姜梔的魂體顫了顫,卻說不出一句。
窗外的雨大顆大顆拍在落地窗上,沉悶的讓人喘不上氣。
姜梔想起自己確診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
她攥著化驗單在醫院門口站了兩個小時,大雨打濕了半身。
她想過把病情告訴季柏燃。
可唯一勇敢的一次,她打了二十七個電話,季柏燃都沒接……
電話那頭,姜母傳來嘆息:“你們結婚三年了,小梔也受了三年罪……”
“三年?”季柏燃忽然爆起,水晶煙灰缸砸在墻上發出巨響。
“三年又怎么樣,至少姜梔她現在還沒心沒肺的活著,我哥和姜語姐呢?”
通話結束后的寂靜格外漫長。
這是三年來姜梔第一次見到季柏燃對著長輩失控,卻是因為恨她。
突然,她看見季柏燃猛地抬頭,充血的眼睛直直望過來。
男人咬牙切齒:“又在裝可憐。”
姜梔慌忙后退,直到差點身體穿透墻壁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見自己。
季柏燃煩躁地在手機上輸入一串號碼,最終狠狠按下撥號鍵。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女聲提示關機的瞬間,季柏燃臉色更難看。
“姜梔,長本事了。”
說完這句話,他抓起車鑰匙沖進雨幕。
半小時后,兩人的婚房前。
當季柏燃面前指紋鎖發出“驗證成功”的提示音。
他裹挾著怒氣推門:“姜梔你又犯賤……”
下一瞬,聲音卡在喉嚨里。
和姜梔昨晚騙他回來時的曖昧旖旎全然不同,今天的客廳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人氣
他開了燈,剛要往房間走,路過茶幾時視線驟然停住。
白色的A4紙上,五個大字刺目無比——
“離婚協議書”。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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