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高志遠，今年38歲，初中畢業，已婚。

家住在一個南方的小縣城，靠近山邊，地方不大，人情味卻濃。

我年輕的時候沒念多少書，家里窮，爺爺早早去世，父母都是地里刨食的莊稼人，能供我上到初中已經竭盡所能。

畢業后我進了城，剛開始在建筑工地上搬磚，后來跟著親戚學了水電安裝，手藝慢慢熟了，自己跑活干，偶爾還帶個小工。

現在我在縣城里開了一家裝修鋪子，活不算多，但收入還算可觀。

一個月下來，忙的時候一萬多，閑的時候五六千，平均下來也有個一萬左右。

老婆王麗比我小兩歲，是本地人，高中畢業后在一家服裝店做營業員，后來辭職了在家帶孩子。

我們有一個女兒，剛上小學二年級。

我這個人不善言辭，干活踏實，聚會應酬不多。

老婆性子比較強，嘴快，做事雷厲風行。

我們結婚十年，日子過得不算富裕，但也還說得過去。

可有時候，她太在意面子，又太在意“控制”，尤其是在親戚面前，總讓我覺得自己不那么被尊重。

尤其是那年的一個小插曲，讓我心里堵了很久。

02

那是前年過年，年初三，大姨在城里請客吃飯。大姨是我岳母的姐姐，家里條件不錯，兒子在市里當公務員，女兒在銀行上班，一家人說話都帶著點優越感。我們每年過年都要去她家拜年，她也算是家族里的“長輩代表”。

那天飯桌上人很多，除了大姨一家，還有小姨、小舅以及幾個表親。菜剛上齊，酒才喝兩杯，大姨就看著我笑著說：

“志遠啊，你現在自己干裝修，是不是賺得不少啊？聽說這行挺吃香的。”

我笑了笑，剛想說：“嗯，還可以，一個月一萬五左右吧……”話還沒說完，王麗就搶著說：

“哪有那么多！現在行情差，一個月五六千就不錯了。”

全桌人頓時靜了兩秒，隨后大姨“哦”了一聲，繼續笑著說：“那你們家日子也不太寬裕嘛。”

我臉有點燒，嘴角勉強抽動一下，低頭喝了一口湯，沒再說話。

飯后我問王麗：“你干嘛說我五千？明明有一萬五。”

她撇嘴說：“說那么多干嘛？你越賺得多，他們越心里不平衡，不如低調一點。”

我心里一陣堵得慌。那不是低調，那是當著一桌親戚的面，把我從一個撐得起家的人，變成了掙扎度日的小男人。

這不是第一次了。

記得女兒出生那年，家里條件不好，為了省錢，我們幾乎沒請月嫂。孩子晚上哭鬧，她睡不夠，我就主動起來換尿布、沖奶粉。她經常說：“你干點活怎么了？我懷胎十月容易嗎？”我不說話，忍著，因為我知道她辛苦。

后來孩子大點了，我開始接更多的單子。

她卻總說：“你一天到晚不著家，錢也沒見你多拿回來。”可我明明都交給她了，只留一點吃飯的零用錢。

她說：“你男人嘛，總得有點存款，要不然出門都沒底氣。”我說：“那你別全拿走啊。”她卻說：“我拿著，咱是一家人，我還能亂花？”

她嘴上說“咱是一家人”，可有時候卻讓我覺得，我只是個給她撐門面的工具人。

有一次她帶我去她閨蜜家聚會，閨蜜老公是個體老板，開著小車。我騎著電瓶車接她，剛到門口，她低聲罵：“你就不能打個車來？多丟人。”我心里一陣酸，卻也沒發作。

她喜歡在人前說我“沒本事”“沒眼光”，可生活里大事小事全靠我扛。裝修房子，我一磚一瓦親手裝；孩子生病，我半夜騎車去買退燒藥；她娘家辦事，都是我出面張羅。可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說一句我好。

最讓我寒心的一次，是她弟弟結婚，彩禮要了18萬，我東拼西湊借了十幾萬，還把自己壓箱底的積蓄拿出來。

她媽說：“志遠啊，你這姐夫當得不錯。”她卻一笑：“他有點存款，不拿出來還能干嘛？”她弟弟結婚那天，我穿了件三年前的西裝，她一句：“你就不能買件新的？

這么寒磣。”

我不是計較穿衣吃飯的人，可那種被輕視、被否定的感覺，像一根刺，扎在心口。

后來我試著和她談：“咱能不能，別在外人面前貶低我？”

她說：“我哪有貶低你？你太敏感了吧？”

我沉默了。不是敏感，是心被磨光了。

她不是壞人，她也勤快、能干、顧家，可她太在意外人的看法，太喜歡掌控一切，包括我。她覺得男人就該聽話掙錢，女人才有安全感。可我不是機器，我也有自尊。

我想過離婚，可每次看到女兒笑嘻嘻地跑來喊“爸爸”，我心就軟了。她太小了，不能沒有爸爸。而且，我也不想她從小生活在一個破裂的家庭。

我忍了。

直到今年過年，還是在親戚家，大姨又問我：“志遠啊，聽說你這兩年接了不少大單子，掙了不少吧？”

我正襟危坐，笑著說：“嗯，還行，一年下來能有十幾萬。”

王麗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那一刻，我終于硬氣了一回。不是炫耀，是不想再當著眾人面，被她“搶答”人生。

回家路上，她沉默了許久，才說：“你變了。”

我說：“不是我變了，是我終于想活得像個男人了。”

03

日子還在繼續，矛盾也沒有完全解決。她還是那個嘴快的人，我也還是那個沉默的人。可我學會了在合適的時候，為自己說話。

不是為了爭面子，是為了讓自己不再委屈。

我知道，感情里最怕的不是爭吵，而是一個人被慢慢磨掉了尊嚴和價值感。

我不奢望她完全改變，但我希望她能學著尊重我，像我一直尊重她那樣。

我們都不完美，可只要還愿意走下去，就還有希望。

就像那頓飯后，她第一次在親戚面前說：“志遠這人嘴笨，但心最好。”

那一刻，我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回了句：“你也不差，只是有點嘴快。”

她笑了，我也笑了。

生活就像這頓年飯，酸甜苦辣都有，就看你怎么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