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宛

3月26日，有媒體在微博發布話題#防水沖鋒衣可能影響女性懷孕#，引發網友熱議并一度登上熱搜榜首。從戶外品牌始祖鳥，到面料供應商GORE-TEX都因含PFAS而被指對身體有害。

GORE-TEX于3月27日發布官方聲明，對事件進行回應，表示始終審慎選擇合適材料，并且早已意識到公眾對PFAS的關注。同時在聲明中明確，GORE-TEX面料中使用的PTFE物質雖屬于PFAS一類物質中的一員，但無毒無害，且具有高度穩定性不會被生物體吸收。

圖片來源：GORE-TEX官方網站

這份聲明應該要如何理解？

首先需要明確的一個化學概念是，PFAS（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質）是一系列含氟有機化合物的統稱。這意味著，它并不指代一種具體的物質。相反，如今在化學領域里能夠被歸入到PFAS大類的化合物超過4700種。

一個更為直觀的比喻是，人們可以將PFAS看成整個昆蟲世界，其中各種不同種類的昆蟲便代表了各種不同的化合物。就像常識里所認知的那樣，昆蟲里面會有益蟲和害蟲，而覆蓋范圍龐大的PFAS類目里面，也自然會存在有害化合物和無害化合物。

傳統GORE-TEX面料的薄膜中所用的化合物叫做PTFE（聚四氟乙烯）。

具體來看，GORE-TEX面料是一種由表布、薄膜和里布粘合制成的復合結構面料。其起到防水功能的核心是GORE-TEX薄膜。而傳統的薄膜便是由PTFE制成，后者名稱中的“F”代表了氟元素——它屬于PFAS大家族中的一種。

PTFE之所以能夠為沖鋒衣帶來防水功能，是因為其內部的聚合物分子體積較大。你可以這樣想，這些大分子就是一把大雨傘。當無數把大傘密集排布在一起，水流自然便難以找到空隙滲入。

也正是因為排布高度密集，因此幾乎沒有任何一把雨傘能夠再找到轉身的空間，然后跑到別處。它們被牢牢地固定在一個地方。

對應到化學領域，PTFE的特性便在于具有高度穩定性，難以在常溫常規環境下發生性能狀態改變。比如突然液化或氣化。

得益于PTFE的穩定特性，GORE-TEX面料在實踐中具有了較強的防水、防污和防油效果。而PTFE穩定性為GORE-TEX面料帶來的另一面則是，除了與肌膚產生物理摩擦感之外，其內部化合物幾乎不會與人體產生任何滲入或滲出的反應。

因此可以這樣說，PTFE無毒無害，甚至相較其它PFAS大類的化合物，它的的惰性和穩定性更強，因而安全性更高。

圖片來源：GORE-TEX官方網站

事實上，在PFAS這個大家族里，還有相當多與PTFE類似的化合物在日常生活里頻繁出現。防油食品包裝和防水化妝品里面都有含有氟化物——在符合法律監管要求的操作流程和添加量之下，使用特定安全的氟化物不會對人體產生危害。

所以，在沒有明確是含PFAS家族中的哪種物質，就稱因含PFAS而有毒，實際上是一種以偏概全。

而PFAS里面有害的物質主要有兩類，分別是PFOS（全氟辛烷磺酸）和PFOA（全氟辛酸）。二者已經被被斯德哥爾摩公約列為持久性有機污染物。其中PFOA曾作為關鍵加工助劑廣泛存在于沖鋒衣表面的DWR防潑水涂層中。

在PFAS家族里，PFOA和PTFE分屬兩個不同類別。前者是非聚合物，分子結構較小，更容易進入細胞并對人體產生影響；后者為分子結構較大，幾乎不具備生物可利用性。

PFOA一度在戶外用品行業被廣泛使用，但在2013年，GORE-TEX宣布與其供應商密切合作，從全球織物供應鏈中去除PFOA，而始祖鳥等多個戶外運動品牌在多年前已經開始使用無氟DWR防潑水涂層。

更進一步，在2022年，GORE-TEX正式推出完全不含PFAS的ePE薄膜。該薄膜由膨體聚乙烯制成，和PTFE的中文名“聚四氟乙烯”對比，可以明顯看到“氟”已經從其中消失。

盡管GORE-TEX傳統薄膜無毒無害，但從環保的角度來看，從源頭入手是實現永續發展最有效的手段。可以看到，在針對此次事件的聲明中，GORE-TEX就表示其將繼續在面料產品組合中推廣這ePE薄膜一新科技。到2025年底，GORE-TEX的大多數消費面料產品將采用ePE薄膜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