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陸棄

在一場足以撼動國際司法秩序的政治大戲中，匈牙利正式宣布啟動退出國際刑事法院（ICC）的程序，并于4月3日高調接待了被ICC指控犯有戰爭罪的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隨后，內塔尼亞胡當面表達對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的“衷心感謝”，稱其“對所有民主國家都發出了重要信號”，并斥責ICC是“腐敗組織”。這番唱和，不僅將對抗國際法的旗幟公然豎起，更將國際刑事正義推向危機邊緣。

這是一次赤裸裸的“法治背叛”，以主權的名義，掩護戰爭嫌疑人逃避問責；這是一次精心編排的政治秀，以“原則”包裝庇護行徑，在國際社會面前上演一場“正義反轉”的鬧劇。歐爾班的做法，無異于為戰爭罪開綠燈，為國家暴力撐腰；而內塔尼亞胡的回應，則徹底撕下其在國際場合中一切關于“民主”、“法治”的偽裝。

ICC對內塔尼亞胡發出逮捕令，并非出于政治動機，而是基于對加沙沖突中可能發生的戰爭罪行的調查。在這場沖突中，數萬巴勒斯坦平民喪生，民用基礎設施遭到毀滅性打擊，人道主義援助被阻斷。ICC依據《羅馬規約》展開程序，是其職責所在，是對無數無辜生命最起碼的交代。然而，歐爾班卻選擇在這一關鍵時刻站在正義的對立面，不惜撕毀國際承諾，公然拋棄對戰爭罪追責的國際共識。

而匈牙利身為歐盟成員國，卻毫無顧忌地走上一條與歐洲價值觀背道而馳的道路。歐盟以法治、人權為其核心立場，ICC亦是其支持的關鍵機制之一。而歐爾班政府則一次次挑戰歐洲規則，從限制媒體、打壓司法獨立，到如今退出ICC、庇護戰犯，已不再掩飾其與西方民主價值的決裂。

歐爾班與內塔尼亞胡之間的政治默契愈發緊密，背后是右翼民粹主義的合流，是對自由秩序的系統性沖擊。在內塔尼亞胡因加沙行動遭遇全球壓力之際，匈牙利成為首個公開為其“正名”的國家。這種“政治避難所”式的行為，恐將激勵更多國家對國際法公然抗拒，從而引發多米諾效應，動搖全球戰爭罪追責體系的根基。

ICC的回應保持克制，重申“匈牙利仍有義務合作”，這是從法律立場出發的冷靜表態，但在現實政治對抗面前顯得異常無力。而更令人憂慮的是，歐爾班的表態并未遭遇來自其“盟友”的廣泛譴責。美國至今未對匈牙利退出ICC一事作出實質反應，而部分右翼輿論甚至將其視為“抵制司法激進主義”的范例。如果國際社會繼續默認這種“主權凌駕法治”的趨勢，ICC未來所面臨的不是改革困境，而是生存危機。

今天匈牙利庇護內塔尼亞胡，不僅是一次針對ICC的羞辱，更是對戰爭受害者的再次傷害。當加沙的廢墟仍在燃燒，當母親在廢墟中尋找孩子，當糧食、藥品、生命都被剝奪時，內塔尼亞胡卻在布達佩斯接受紅毯歡迎，在聚光燈下指責正義的“追捕令”，這是一種怎樣的諷刺？

歷史會記住這一幕。記住匈牙利如何在正義面前選擇背棄，記住內塔尼亞胡如何以笑容回應指控，記住這個本該為戰爭受害者提供最后希望的體系，是如何被當眾踐踏。世界若不對此作出清晰回應，不僅ICC的權威將蕩然無存，更意味著國際法進入一個新的灰暗時代。

匈牙利的退出，不是一國的孤立選擇，而是對整個國際秩序的公然挑釁。如果任由這一行為開先例，那么未來更多政權將效仿，逃避責任，拒絕問責，踐踏人道。這不是政治選擇，這是文明的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