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冬天,我戴著大紅花坐上了綠皮火車。新兵連訓練結束后,我和另外三個同鄉被分到河南東部某部隊炊事班。班長領著我們熟悉灶臺時,后院的豬圈傳來"嗷嗷"的叫聲,一個穿褪色軍裝的人正彎腰攪拌豬食。
"那是毛老兵,喂豬的一把好手。"班長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去年他養的豬給全團加餐三十多次。"
毛老兵喂豬確實有門道。每天天不亮就背著竹筐去挖野菜,晌午頂著太陽給豬圈沖水降溫。那年春節全連會餐,二十八頭膘肥體壯的豬整整齊齊掛在灶房梁上,油星子順著豬蹄往下滴。團里給他記了三等功,大紅喜報寄回老家時,他正蹲在豬圈接生第十窩豬崽。
1976年開春,營部突然通知開大會。我們幾個炊事員解下圍裙往操場跑,遠遠看見毛老兵軍裝口袋里插著鋼筆,這是他第三次被推薦提干,前兩次都沒有成功。
沒想到這次營長真的念到了他的名字:"任命毛志剛同志為三連司務長!"掌聲響起來的時候,毛老兵還攥著喂豬用的鐵勺。
后來,我接手了副班長的活計,每天四點起來揉面蒸饃。新來的魏建軍被安排喂豬,小伙子手腳勤快,就是總躲著接電話。
有一天夜里老母豬難產,他翻墻跑出去找爺爺幫忙,我們這才知道他家就在五里外的魏家莊。連長知道后沒說什么,只說豬圈不能離人。
1977年我當上炊事班長時,連隊伙食標準漲到了七毛五。每周三的肉包子能讓全連提前半小時收操,戰士們端著鋁盆在食堂門口排成長龍。那年評功評獎,我的三等功證書和小魏的嘉獎令并排貼在炊事班墻上。
1979年6月,我被提拔為連隊的司務長。在我提干后的第三個月,我們接到了上級凍結士兵提干的消息,許多戰友都為我趕上提干的末班車而慶幸。
但是小魏就沒這么幸運了,年底他的退伍通知都下來了,可提干命令始終沒等到。送他出營門時,他指著遠處冒炊煙的村子:"翻過那個坡就到了,司務長有空來吃烙饃。"
接替小魏的是個叫姬長順的兵,他與小魏不同,他是因為受到處分被下調到這的,所以一開始并不怎么服氣。
送來過來的股長對他說:"喂豬是改造思想的好機會。"股長說完就走了,留下小姬對著豬圈皺鼻子。
因為姬長順養豬技術不到家,造成了豬圈的減產。
1980年開春,團里來檢查養豬情況。原本能存欄五十頭的豬圈只剩十七頭,病怏怏的豬縮在墻角。后勤處長拿著統計表直搖頭:"三連這豬肉指標,怕是要從兄弟單位調了。"
也正是這年,我們失去了養豬先進單位的榮譽。
后來,我調到軍需股,專門從其他班調來一名責任心強的戰士來養豬,經過兩年的臥薪嘗膽,精心喂養,連隊的豬存欄數量仍沒回到以前的水平。
做啥事都得專業的人來做,養豬也是同理,這是我最大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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