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春季,為了占領華東解放區,蔣介石調集了23個整編師共31萬人的兵力從南北兩線對華野發起了兇猛的進攻,目標直指華東解放區的首府臨沂。當時華野才剛成立不久,不論兵力還是武器裝備都不如對手,要想守住臨沂,單靠硬拼是不行的。為此粟裕決定主動后撤,誘敵深入,待敵人分散追擊的時候,集中優勢兵力對突出之敵進行分割包圍。
蘇中七戰七捷的時候,面對黃埔一期的李默庵,粟裕的這個戰術屢屢奏效,號稱能文能武的李默庵被打得毫無脾氣。但這次面對南線的敵軍總指揮歐震的時候,粟裕的這個戰術卻不靈了。歐震畢業于粵軍講武堂,論名氣,遠不如黃埔軍校,但他的實戰經驗卻十分豐富,而且很善于學習。這次奉命進攻華東解放區,歐震對粟裕的戰術進行了悉心的研究。
為了避免在推進過程中被華野分割包圍,歐震采用了密集靠攏,齊頭并進的打法,各支機動部隊之間的距離很近,可以隨時相互支援。這種打法雖然向前推進的速度比較慢,但卻在很大程度上克制了粟裕擅長的誘敵深入、分割包圍戰術。見歐震不上鉤,粟裕決定改變戰術,由分割包圍變為圍點打援。1947年2月初,華野2縱包圍白塔埠,粟裕調集重兵準備打援。
駐守白塔埠的郝鵬舉知道自己不是華野的對手,拼命向歐震求援。但歐震硬是一兵一卒都不派,坐看郝鵬舉覆滅。華野雖然消滅了郝鵬舉,但打援的計劃卻落空了。郝鵬舉是雜牌中的雜牌,他的覆滅并沒有影響到歐震兵團的實力。手握八個整編師的歐震一步步向臨沂逼近,華野的處境越來越艱難。實際上,如果不是葉挺在20年前的一時心軟,歐震早就沒命了,更不可能成為粟裕的大敵。
事情還要從南昌起義時說起。起義成功后不久,張發奎就調集重兵發起反撲。為了不和敵人硬拼,起義部隊主動撤離南昌,準備南下廣東,在那里建立根據地,然后進行新的北伐。當時歐震在葉挺任軍長的11軍當團長。歐震畢業于粵軍講武堂,之后一直在粵軍中任職,累積戰功升任少校營長。北伐開始后,歐震在武昌戰役中表現出色,率領奮勇隊第一個登上城墻,為戰役的勝利立下了大功。
之后不久葉挺獨立團擴編為第11軍第24師,葉挺出任師長兼武昌衛戍司令,歐震憑借戰功由營長升任24師第71團的團長,成為葉挺的直接部下。1927年8月初,南昌起義爆發,葉挺率領主力參加了這次起義,并出任第11軍軍長,歐震也參加了這次起義,職務還是團長。起義部隊撤離南昌南下途中,11軍所屬的第10師在師長蔡廷鍇的帶領下脫隊。
當時起義部隊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處境本來就很被動,再加上蔡廷鍇脫隊,11軍內部一些官兵開始動搖,24師的兩位團長歐震和古勛銘表現尤為明顯。葉挺見狀果斷采取措施,將歐震和古勛銘升為副師長,用明升暗降的辦法剝奪了他們的兵權。實際上當時歐震已經有了率部脫隊的準備和表現,葉挺完全可以將其槍決,但他為什么沒有這樣做呢?
后來張發奎在回憶當時的情景時是這樣說的:“葉挺扣押了歐震和古勛銘,在撤退的途中,這兩個人被調回軍部監視起來,葉挺本想消滅這兩個人,但畢竟曾一起出生入死,便不忍下手”。葉挺一時心軟,未能槍決歐震,為不久后的失利埋下了禍根。1927年9月末,起義部隊主力在廣東揭陽的湯坑地區和敵軍兩個師遭遇。在賀龍和葉挺的指揮下,起義部隊越戰越勇,薛岳和陳濟棠漸漸不支。
薛岳任師長的第2師也是粵軍系統,副師長鄧龍光和歐震有一定的交情,關鍵時刻他派人找到了歐震,許以高官厚祿,勸其陣前倒戈。被剝奪兵權后歐震心中就有怨恨,鄧龍光又開出了優厚的條件,因此他沒有猶豫就帶領一個多團的部隊陣前投敵并調轉槍口對起義部隊發起攻擊。歐震的突然背刺導致戰場局勢急轉直下,起義部隊由勝轉敗,被迫向潮汕轉進。
葉挺對此懊惱不已,后悔自己一時心軟,未能將歐震槍決。后來成為開國上將的蕭克當時也參加了這次戰斗,他回憶說:“湯坑一仗,是南昌起義從勝利到失敗的轉折”!由此不難看出,歐震的這次陣前倒戈,給起義部隊造成了多么嚴重的后果。之后歐震就成了薛岳的部下,跟著他到處轉戰,深受信任。在薛岳的提拔下,歐震升遷很快,解放戰爭全面爆發后出任整編第19軍軍長。
這次魯南會戰,歐震統率八個整編師負責從南線主攻,李先洲集團5萬余人從北線配合。歐震吸取了李默庵等人失利的教訓,采用了密集靠攏,齊頭并進的戰術。粟裕對此很是頭痛,眼看在運動戰中無法尋得戰機,就改用圍點打援的辦法,派2縱包圍了白塔埠,準備吸引歐震救援,然后集中優勢兵力將援軍消滅。不料歐震竟是個狠人,居然不救郝鵬舉,粟裕圍點打援的計劃也落空了。
歐震如此難纏,再在南線僵持下去只會打成消耗戰,這對華野是不利的。最終粟裕決定留下部分兵力牽制歐震,主力則秘密北上去打李先洲。和歐震相比,李先洲就好打多了,五萬多人的部隊在萊蕪戰役中全軍覆沒,他本人也成了華野的俘虜。歐震則由于占領了臨沂,受到了蔣介石的嘉獎。當時薛岳已經被解職,歐震失去了主要的靠山,孟良崮戰役結束后他就被調離了前線,改任閑職。1969年歐震在臺灣去世,終年7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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