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父母說我應該感謝他們,即便我成了殘疾人他們也沒有拋棄我,可他們住的房子,花的錢不都是我這個殘疾人賺的嗎?
甚至就連我變成殘疾人不也是他們做的嗎?
可他們還不滿足,他們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
1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
七歲那年我成了殘疾人,第二年我有了一個弟弟,從那時開始,我需要出去沿街乞討養活弟弟。
一個八歲的殘疾小孩,臉上帶著傷,眼睛瞎了一只,腿也斷了一條,不能走路,只能在地上爬行。
這很容易激起路人的同情心,所以從我開始乞討,父母就不再外出務工,他們每天除了照顧弟弟就是監督我乞討。
我對著來來往往的路人,將我的傷疤露出來,激發他們的惻隱之心,換來我們一家的生活費。
這樣的生活一直到我15歲,網絡直播興起,我終于換了一種乞討的方式。
我開著直播,一遍遍將我的傷疤展現在鏡頭前,“我是個殘疾人,我是家庭的拖累,可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他們很愛我,可我家太窮了,到現在我也還沒錢裝假肢。”
這是說過很多遍的話了,網友對我充滿了同情,一大波的禮物刷了滿屏。
我估計著今天送禮物的錢夠我裝一個假肢了,這才艱難的挪動到了父母身邊。
“爸爸媽媽,我想裝個假肢。”
話音剛落,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我的頭上,我沒站穩,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爸爸憤怒的責罵震得我耳膜發疼。
“你這個廢物,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全家的拖累,你哪來的臉要這要那,能給你一口飯吃就已經很好了,你還知不知足?”
我應該怎么知足呢,我只是想要一個假肢,明明這些年我討來的錢足夠我裝很多個假肢,為什么他們不同意。
七歲的弟弟在我面前蹦來蹦去,“廢物,廢物,殘廢,丑八怪。”
憤怒和怨恨在這一刻充斥胸腔,多年來積攢的怒火在這一刻達到頂峰,不是在外面乞討被人暴打回過頭卻發現父母根本懶得多看我一眼的憤怒。
也不是下暴雨我艱難爬回家發現他們在給弟弟偷吃雞腿那種怨恨。
是恨不得同歸于盡的那種怨恨,反正我已經是一個廢物了,那就都毀滅吧。
第二天,我再次打開直播,麻木的念著臺詞,“我是個殘疾人,我是家庭的拖累,可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他們很愛我,可我家太窮了,到現在我也還沒裝假肢。”
網友們仍然很同情,可也有人提出質問,“你收到了那么多送禮物,怎么會沒有錢裝假肢?”
“對啊,是不是在騙錢?”
越來越多的人提出質疑,我低下了頭,一副怯懦模樣。
“那些錢爸爸媽媽說了要給弟弟花。”
我這一句話瞬間點燃了網友的怒火。
“什么玩意啊,我們是送禮物給你裝假肢的,又不是給你弟弟的。”
“就是,怎么可以這樣。”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爸爸沖進了房間,他一把將我扯開,他就在隔壁看著我的直播,當然聽到了我的話,而我要的就是他聽到。
爸爸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關直播,盡管他動作很快,可我那句爸爸不要打我還是播了出去。
直播關閉,爸爸一把抓住我的領口將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反了你了,還敢跑到直播間胡說八道,你是不是想砸了老子的飯碗?”
多么可笑,一個有手有腳身體健康的中年男子,把逼迫自己的孩子乞討,當作飯碗。
雖然心里是這樣的想法,我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我蜷縮成一團,小聲的啜泣,“爸爸,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是網友們問我為什么還沒有裝假肢,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我只好實話實說。”
“什么實話實說。”
爸爸一腳踹在了我的胸口上,我發出一聲急促的痛呼,控制不住的往后挪去。
可房間里就這么大,為了讓我直播賣慘,除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單人床和一個凳子,再沒有別的了。
我每天直播都是舉著手機直播。
手機被扔到了一旁,我再縮就要縮到床底,爸爸一把將我扯了出來。
巴掌一下又一下的扇在我的臉上,腦袋嗡嗡作響,疼痛讓我有些分不清楚,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我第無數次懷疑,這個人真的是我的爸爸嗎?
我明明記得我小時候他對我很好的啊,會將我放在他的肩膀上,會帶我去游樂園,還會給我吃好吃的。
可現在一臉暴戾的男人惡狠狠的抽打著我,用巴掌抽,用腳踹,嘴里不干不凈的罵著臟話。
“你這個廢物,要不是老子養活你,你早就餓死了,你還有臉在老子面前放肆,不知好歹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他應該是發泄夠了,又或者是累了。
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將手機拿了出去,門被鎖上,我知道我今天晚上沒有飯吃了。
2
我茫然的趴在地上,身上很疼,我趴了一會兒,這才費勁爬上床。
我沒有上過學,記憶之中最深刻的就是我一直在乞討,那片街上有個老爺爺,許是看我太過于可憐,所以偶爾會帶我,在爸媽不去接我的時候,會將我帶到他的小房子里。
有時會教我寫幾個字,拿一根樹枝在地上劃,教我寫,教我念。
很難想象,在這個時代還有像我這樣的文盲。
我不理解父母為什么要這樣子對我,明明我家也沒有那么窮。
小時候勉強也算過得下去,爸媽對我也還不錯,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他們就對我變了一副態度,應該就是從我變成殘廢開始的吧。
父母不再打工掙錢,他們專心照顧弟弟,要我去承擔全家的開銷,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弟弟穿的衣服很干凈,吃的飯也很香,那都是我所沒有的。
那個乞丐老爺爺是為數不多知道我有爸媽而不是孤兒的人,他曾經很不解的說,“你要是個女孩子,你爸媽不喜歡你,也能夠理解,畢竟重男輕女的家長多了去了,可你明明是個男孩子,為什么他們也不喜歡你呢?”
可我不知道,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我甚至想不起來到底是我先變成了殘疾人,他們不喜歡我,還是因為他們不喜歡我,所以我變成了殘疾人。
我餓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開播前這才丟給了我一個饅頭,饅頭在地上滾了幾圈,沾上了塵土,我卻格外珍惜的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吃下去,我要是今天再惹他們不開心,我又會一天沒有飯吃。
直播打開,很快涌進了一大批的觀眾。
我知道,爸媽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所以我只是按照固有的模式去賣慘,去換來禮物打賞。
我知道這樣很卑劣,在很小的時候,在第一次伸出手去乞討的時候,我就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方式,可無論是那個時候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別無選擇,要是不這么做就會挨打,沒有飯吃,可能會餓死。
“我是一個殘疾人。”
今天的彈幕格外多,我幾乎是沒說幾句,就被網友的彈幕驚到了。
一條又一條滾動的全是要我去裝假肢。
“我們送禮物的錢是讓主播去裝假肢的,不是讓他去養弟弟的。”
“也才15歲呀,15歲的男孩為什么要承擔起養家的重擔。”
“對啊,又不是沒媽沒爸,弟弟為什么要哥哥去養?”
“小弟弟還好嗎?昨天看到了你爸爸,好兇。”
“堅決抵制拿給弟弟裝假肢的錢去干別的事情,我們送禮物是為了給弟弟裝假肢。”
“弟弟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們去帶你裝假肢。”
“眼睛還能不能治療了?多久的傷了?”
“臉上怎么還有巴掌印?弟弟是被打了嗎?是你爸爸干的嗎?”
一條又一條的彈幕,全是一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對我的關心。
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有的時候還真的是可笑,血脈相連的人恨不得讓我去死,萍水相逢永遠不會見面的人,卻真心實意地關心我。
可我不能回應他們。
我低下頭,用碎發將臉上的傷蓋了起來。
可那么大片的巴掌印蓋不住。
我索性不再掙扎,只是一遍遍麻木的念著臺詞。
“我是殘疾人,我是家庭的拖累,可是我的爸爸媽媽很愛我。”
最后一句話,我說的是那么的違心,我的爸爸媽媽并不愛我。
如果我沒有見過他們愛弟弟的樣子,我可能會相信,他們也有一點點愛我,只不過因為我是殘疾人,所以他們嫌棄我,可當我看到了他們對待弟弟的方式,我就知道他們根本一點也不愛我。
3
這場直播的效益并不好,粉絲的熱情是從來沒有的,彈幕不停的滾動,眼花繚亂,我幾乎看不清楚。
直播間的熱度也越來越高,我第一次有些恐慌,原來有那么多人在看我。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并沒有多少人送禮物,偶爾有人送禮物,也會被其他粉絲壓下去。
我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是在聯合抵制。
他們要爸爸媽媽一定給我裝假肢,不然就不會再送禮物。
直播后期粉絲們不停地刷著同樣一句話。“之前直播打賞的錢已經夠他裝假肢了,帶他去裝假肢,否則直播間不會再有任何的禮物打賞。”
“帶他去裝假肢,否則直播間不會再有任何的禮物打賞。”
看著這一條條滾動的彈幕,我不再說話,直到爸爸終于忍無可忍,闖進來關掉了直播。
爸爸惡狠狠的看著我,那眼神讓我毫不懷疑,他下一瞬就會殺了我。
他是我的爸爸,我為什么要這么懷疑他呢?
我沒有想明白,他已經扯著我的頭發,將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今年15歲,別的男生正在長身體的年紀,我卻瘦得像沒骨頭一樣,輕而易舉就被他甩了一圈。
“你這個殘廢,你到底跟那些傻逼網友說了什么?他們現在連禮物也不刷了,你要餓死一家人嗎?”
媽媽也走了進來,隨手將搟面杖遞給爸爸。
“打,別手軟,這狗東西,就是一個吃里扒外,絲毫沒有良心的白眼狼,我們養了他這么長時間,現在到掙錢的時候,居然不愿意給家里掙錢。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就讓他餓死,也省得現在糟心。”
媽媽話還沒有說完,爸爸已經捏著那根搟面杖在我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抽打。
我幾乎聽到了我骨頭的斷裂聲,一開始蜷縮掙扎,后來只會求饒,到最后連求饒認錯也發不出聲音。
“爸爸媽媽,我真的是你們的孩子嗎?”
這聲音太過于微弱,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
不過我的確沒有聽到回答。
昏沉間爸爸媽媽走了出去,門敞開著,我聽著外面一家三口齊樂融的聲音。
全身都在痛,我已經沒有心思去分辨到底是哪里在痛了。
這種痛讓我突然生出了一股可笑的想法,要不就去死吧。
活著這樣痛苦,這樣糟糕,那為什么不直接去死呢?
又是一天時間,沒有人理我,也沒有人給我一口飯吃,直到第二天開播前,他們才丟給我一個已經長了毛的饅頭。
可就算是這樣,狗看了都嫌棄的東西,我卻也吃得香噴噴的。
可當直播開始,我就知道我今天仍然沒有什么好日子過,今天和昨天一樣,網友們不停刷屏,一定要爸爸媽媽帶我去裝假肢。
偶爾有幾個網友剛進直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會有其他的熱心網友幫忙普及,直播半個小時,直播間刷屏的一直是同一條彈幕。
意識到了事情不受控制,媽媽進來關了直播。
我以為又會是一頓暴打。
卻沒有想到,他們今天居然沒有打我,不但沒有打我,還主動提出要帶我去裝假肢。
“這是真的嗎?”
我看著爸爸媽媽,難掩心中的激動。
七歲那年,我右腿被三輪車碾過。
送到醫院,小腿截肢,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假肢是什么,我只是遲鈍地知道我沒了腿。
后來我漸漸地知道有假肢的存在,有假肢我就可以正常走路。
可我也知道,裝那個東西需要不少錢。
所以這一直是我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愿望。
直到我開始直播,最初的時候沒有什么熱度,后來漸漸地有了網友給我送禮物,他們也會說讓我去裝假肢,還告訴我裝假肢具體需要多少錢。
我看著每天送禮物的那些錢,漸漸的就很想要裝一個假肢,我已經給家里掙了這么多錢,我只想從其中拿出一部分,讓我勉強看起來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這不過分吧。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心愿,也讓我因此遭受了不小的虐待。
來到醫院一切都很順利。
哪怕只是一個最便宜的假肢,哪怕裝假肢并且磨合的過程很疼,我仍然很亢奮,我終于終于可以走路了。
當天晚上回家,爸爸媽媽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直播,這一次他們也入了鏡。
之前我乞討,他們絕對不允許我告訴別人,我有父母,直播的時候一開始我也沒有提過我有父母,只是后來實在藏不住,他們才不再逼我假裝沒有父母,但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真正入鏡,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
很快直播開始。
爸爸率先向網友們展示了我的假肢。
看到網友們終于滿意,各色禮物刷個不停的時候。
爸爸趁機讓網友們關注他自己的賬號。
賬號名就叫家有殘疾人。
除此之外,爸爸并沒有再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這一場直播我提心吊膽,但幸運的是一切順利結束,我提著的心也放了下去,可我沒有想到真正的噩夢從這里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