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的一天,廣州市委書記正在辦公室內焦急地等待一個人的到來,這個人叫石來發。
不久后,辦公室門被敲響,隨即進來了一位皮膚黝黑的男子。
由于石來發早年乞討,現在又整日干農活,乍一看二人年紀甚至相差不多!
她打量著眼前的石來發,雖面相老成,但眉宇間透露著英氣,與去世多年的丈夫十分相似。
二人相顧無言,但她的眼睛已經慢慢濕潤,沉默好一會后,她一把握住石來發的手:“我的孩子,我終于找到你了!”
石來發顯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說些什么,在她的開導下,石來發才慢慢打開話匣子。
相談許久之后,她想要將石來發留在廣州,并告訴他留下來學習文化知識,但石來發聽后卻果斷拒絕了:“做人要講良心!”
乞討為生的少年
石來發,1928年出生,自打他記事起,他就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個孤兒,父親早亡,母親在他8歲時離世,他和眼睛瞎了的外婆相依為命。
他只能靠著每天起早貪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祈求著好心人提供那么一丁點食物度日。
這樣的生活,石來發已經不記得過了多久了,他只知道自己每天一睜眼,瘦弱不堪的身體就會不由自主地拿起破碗,吃力地朝著集市走去。
長久以往地流浪,讓石來發的身上完全沒有一絲少年的朝氣蓬勃,有的只是粗糙厚繭的雙手和黝黑干巴的臉蛋。
每天在街頭乞討時,幸運的話會有那么一兩個好心人,給他施舍幾個小錢,也有人會遞給他一塊面包,無論別人施舍什么,石來發都會恭恭敬敬地鞠上一個躬。
身逢亂世,自顧不暇,并不是每天都能討到一口吃的,他只能在集市的人流散去后,在小巷胡同里翻找,看有沒有能充饑的殘羹冷飯。
靠著乞討,石來發艱難地度過了整個少年時期,
哪怕到了成年后,他的生活依然沒有什么好轉,除了做一些雜活外,隔三差五地上街乞討依舊是石來發的生活常態。
直到戰火平息,在井岡山大船村,石來發和外婆分到了一畝三分地。
他將全部精力放在了這塊耕地上,可命運就是這么無常,24歲的石來發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人生軌跡將再次發生改變。
跨越二十三年的重逢
1952年的一天,石來發像以往一樣在田間勞動,他彎著腰流著汗,鋤頭在田里翻起來一陣陣灰塵。
曾志年輕時
突然身后傳來喚他的聲音:“你是石來發嗎?”
石來發轉過頭,看見幾個穿著得體的工作人員向他微笑,胸前別著毛主席像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石來發笑了笑點點頭。
看到這一幕,這行人似乎像是如釋重負一般,不斷地說著“終于找到了”之類的話,也讓石來發迷惑不解。
為首的是井岡山區副區長柳辛林,他和氣地告訴石來發:“我們是專程來找你的,需要你跟我們去廣州一趟,你的親生母親要見你?!?/p>
石來發這下徹底懵了,在他的記憶里,母親在他8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唯一一個親屬就是他的瞎外婆,大船村現在就是他的唯一。
在柳辛林的勸說下,石來發還是答應了下來,決定跟著他們前往廣州。
一路上,石來發忐忑不已,不安、期待、焦慮,種種情緒雜糅在一起,讓他一路上幾乎一言不發,只是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車窗外漸行漸遠的故鄉。
終于,石來發抵達了廣州,一下車他便打量著這座陌生的城市,對此前的他而言,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地遙不可及,而他的命運也將隨著這一切而改變。
石來發跟著一行人來到了廣州市政府,然后走進了市委書記辦公室。
當門打開的瞬間,一位中年女性隨即走了上來,用她那溫柔的雙手緊緊握著石來發,和善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許久過后,她才長呼一口氣:我的孩子,我終于找到你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聽在石來發的耳里卻宛如霹靂,他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婦女,然而婦女臉上的溫柔和眼神中的慈愛卻在告訴他,自己沒有聽錯。
此時,母親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石來發那黝黑的臉龐,而后一把將他拉入懷中,這一抱讓石來發渾身一顫,因為那是只有被母親懷抱時,才會有的溫暖。
這一刻,無聲勝有聲。
石來發多年以來的艱辛和不易,都在母親熾熱的胸懷中融化,也是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孤苦伶仃的孤兒,他的生活里從此多了一抹靚麗的色彩。
之后的幾天里,石來發和母親暢聊過往,在得知兒子竟然過了十幾年的乞討生活時,她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同時,石來發在和母親的交流中也知道了母親的名字——曾志?,F任職廣州市委書記,隨后曾志將當年發生的一切慢慢講述給了兒子。
一波三折的尋子路
二十四年前,曾志在一個傍晚生下了一名男嬰,他就是后來的石來發。
盡管很想把兒子留在身邊親自撫養,但為了革命事業的需要,曾志只能選擇忍痛割愛,將還未滿月的兒子交給了戰友石禮保。
曾志年輕時
石禮保也就是石來發的養父,當初曾志將孩子交到他手中時,連名字都沒有想好,“來發”這個名字還是石禮保后來給他取的。
石禮保不久后就在革命道路上犧牲了,養母賴鳳娥便一直帶著他參加革命,在石來發8歲時,賴鳳娥也去世了。
賴鳳娥的母親因受不了打擊,一夜之間將眼睛給哭瞎了,自此之后,石來發就跟著外婆相依為命。
而曾志在送走兒子后,曾志繼續踏上了革命的道路,此后輾轉全國各地活動,也因此結識了第二任丈夫蔡協民,1934年,蔡協民也英勇就義。
之后與陶鑄假扮夫妻繼續開展革命工作,二人日久生情,最終結為革命伉儷,一直相伴至今。
革命勝利后,國內的形勢已經穩定,曾志也兢兢業業地在崗位上工作,每日被繁忙的公務纏身,但只要一閑下來,她便會想起當初自己親手送走的那個孩子,于是就托井岡山地區的工作人員幫忙尋子。
所以,經過多番尋找,母子二人才得以在此相聚!
平凡的后半生
石來發和母親相認后,生活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曾志得知石來發不識字,只會種地,便提出讓石來發留在廣州學習,不要當個新中國的文盲。
但石來發堅定地拒絕了母親的好意:“家里還有外婆,還有地,人要講良心啊!”
曾志看著石來發堅毅的眼神,覺得十分欣慰,于是便沒做強求。
石來發在廣州待了幾天后,便急匆匆地回到井岡山大船村,過起了質樸無華的農民生活,對于他來說,這既是一種生活的結束,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村里的鄉親們也得知了石來發的身世,對此都十分同情,不斷地伸出援手幫助石來發,在鄉親們的幫助下,石來發也徹底擺脫了貧困的生活。
不久后,石來發也順利組建了自己的家庭,還有了兩個可愛的兒子,一個叫石金龍,一個叫石草龍。
他們這一大家子,從沒有想過要沾曾志的光,一直默默地在村里當農民。生活雖然不算富裕,但也是其樂融融。
烈士的后代
1987年,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創建60周年時,曾志也一同來到了井岡山,但他更想見的是石來發。
這一次,是曾志和石來發的一家人的第一次團聚,這個畫面是多少年來曾志夢寐以求的,開心之際,大家伙合影留念。
照片上,石來發渾身黝黑,由于母子倆的年齡只相差十六七歲,上了年紀后站在一起,如果不說明的話,幾乎很難看出眼前的兩位老人竟然是母親和兒子。
這次見面后,曾志和石來發一家便很少走動,但書信卻從未斷過,每年秋收時節,他都會挑選上好的果實寄給母親。
1998年,87歲的曾志自感時日不多,躺在病床上的她依舊念著遠在井岡山的石來發一家。
在井岡山的石金龍得知消息后,趕緊前往北京看望奶奶,當曾志看到石金龍后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握著石金龍的手,說道:“奶奶對不起你們,什么都沒有給你們留,也沒有幫你們一點忙,你能原諒奶奶嗎?”
石金龍緊緊握著奶奶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他知道,奶奶不是不幫他,更不是不愛他,因為奶奶是黨員,是老革命,她有她的原則。
1998年6月21日,曾志在北京病逝,享年87歲,她的遺愿就是不辦追悼會,不設靈堂,不發訃告。
并將骨灰分三份,一份撒到八寶山公墓的松樹根下,以此陪同丈夫陶鑄,一份送回井岡山,同樣撒到松樹下,守護石來發一家,另一份就留在家中的骨灰盒。
陶思亮講著一切都完成后,才將母親去世的消息告知外界,而此時,曾志已經逝世三個月了!
1998年10月1日,石來發一家和陶思亮來到了曾志骨灰安放處,隨后又來到夏明震烈士的墓前,重重地拜下。
2001年,石來發在家中去世,他的兩個兒子按照父親的遺愿,將自己的名字登記在了夏家的家譜上,也算是一種血脈的延續吧。
另外,在修訂族譜時,石來發的兩個兒子經過商議,決定以“石夏”為姓,來延續夏明震和石禮保的血脈關系。
2005年,這個家庭迎來了一個新生命,她也是姓“石夏”的第一人,這個小姑娘不僅姓石,也姓夏,將這種特殊的血緣關系在新的時代繼續傳承下去。
如今時過境遷,石來發也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不過他那段跌宕起伏的人生和故事,卻隨著“石夏”這個姓氏流傳了下來,將烈士的那份精神永遠地傳承下去。
參考資料:
1.《心底無私天地寬》 作者:劉啟才 來源于知網:
2.曾志、夏明震百科內容:
3.《“石夏”姓與夏門五烈士》作者:渠長根、葉美玲 來源于知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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