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你給我把這碗洗了！我這腿疼得快斷了！”劉大海坐在舊沙發上，臉皺成一團，拄著拐杖指著廚房的碗碟，臉上掛著不耐煩。

“疼？你疼你咋不疼死得了！”王翠花從廚房走出來，手上還滴著水，眼里滿是怒火，“這家我一天洗三遍碗，你啥都不干，還跟我叫喚！”

劉大海脖子一梗，“我咋不干了？我這腿是怎么摔瘸的你忘啦？在工地上搬水泥，一腳踩空，從二樓摔下來，命都差點沒了！為的誰？不就是為了你和孩子？”

“得了吧，摔瘸了還嘴硬。我嫁你十年，啥好日子沒過過，天天跟你這張破嘴吵，我也煩得很！”王翠花用力地把毛巾一甩，“我累了，真不想再過了?！?/p>

屋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墻角老掛鐘“滴答滴答”地走著。窗外的風吹得塑料窗簾嘩嘩響，像是也聽煩了他們的吵鬧。

劉大海咬著牙，半天憋出一句，“你要是不想過，你就滾，離婚，行不行？”

王翠花盯了他好幾秒，眼圈突然紅了，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行！你說的，我走！”

第二天，王翠花果真收拾了個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沒帶兒子，兒子還小，才六歲，跟奶奶在老家。她也沒回老家，直接坐上了開往市里的客車。她想明白了，三十出頭，哪怕從頭再來，也比守著一個瘸腿還毒舌的男人好。

但她沒想到，離開的第二天，她的手機就“叮咚”響了一聲——一個微信未讀消息，是劉大海發來的結婚請柬。

她差點沒把手機摔了。

結婚請柬？啥意思？才離婚兩天，他就結婚了？

她第一時間以為是惡作劇，點開一看——是真的，紅底金字，請柬上還寫著：

劉大海 & 李娜娜邀請您參加我們的婚禮，地址：宏運大酒店三樓宴會廳，時間：本周六中午12點。

王翠花呆住了。

李娜娜？誰啊？她怎么從沒聽劉大海提起過這人？這婚禮請柬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臨時做的，怎么也得提前好幾天訂吧？也就是說，他們早就……？

她的手止不住地抖，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她打了個電話給劉大海。

“喂？”對面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情緒。

“你瘋了是不是？才離婚兩天你就要結婚？！”王翠花幾乎是吼出來的。

“咋了？”劉大海語氣冷冷的，“你不是早就說不想過了嗎？離婚是你答應的，現在我自由了，結婚咋了？”

“你跟那個李娜娜啥時候認識的？”

“你管得著嗎？我們早就認識了?！?/p>

“原來你早就劈腿了！”王翠花氣得聲音都破音了，“你演得好啊，一邊裝瘸，一邊搞女人！”

“我瘸是真的，你離開的第二天我就去醫院復查，醫生說傷口恢復得不錯，拄拐是習慣性依賴——我現在不用拐也能走。”

“你……你……你個騙子！”王翠花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原來我在你眼里就是個免費保姆，你一好轉就想換人是吧？”

劉大海那頭沉默了幾秒，突然冷笑一聲：“你也沒多高尚吧？你不是也早就想跑了？我們這婚姻早爛透了，別說我狠，你也沒多深情?！?/p>

王翠花坐在賓館的床上，滿臉淚水。她突然想起過去的十年，搬家，買菜，照顧孩子，吵架，冷戰，和解，再吵。她不是沒努力過，但她心太累了。

她沒有去參加婚禮，也沒再聯系劉大海。她在市里找了份超市收銀員的工作，每天八小時，雖然工資不高，但勝在清凈。下班后，她會在公園坐一會兒，偶爾給兒子打個電話，聽聽他講學校的事。

幾個月后，有一天，劉大海打來了電話。

“翠花，兒子想你了。”

“你不是跟李娜娜結婚了嗎？她不照顧孩子？”王翠花語氣冷冷的。

“離了。”劉大海嘆了口氣，“她嫌棄我腿瘸，說我窮。我也看清了，這世界，除了你，沒人真心陪過我?！?/p>

王翠花聽完，沒說話，只是掛了電話。

她走到窗前，天很藍，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暖洋洋的。

她想，過去的她，是個不會說“不”的女人，把日子當忍耐。但現在，她會為自己而活。

劉大海的世界，她不回去了。她不再是那個只圍著鍋臺轉的女人了。她是王翠花，一個重新出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