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豐
聯合國裁軍研究所3月28日在瑞士日內瓦舉辦“全球人工智能(AI)安全與倫理”國際研討會。在會上,中國裁軍大使沈健表示,主要大國在人工智能領域互信缺失,個別大國泛化國家安全概念,量身定制芯片出口管制政策措施,打擊所謂戰略競爭對手的人工智能產業發展。如果國際社會放任這一趨勢發展,將嚴重阻礙加強人工智能全球治理、應對人工智能安全挑戰的努力。確實如此,我們還需要清楚認識到,全球人工智能治理的復雜性遠超預期,它存在三個困境。
一是治理理念的分歧。在全球AI治理的理論層面,存在“超級對齊派”和“有效加速派”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以AI科學家為代表的“超級對齊派”認為,AI的發展必須與人類價值觀和倫理相一致。他們強調,AI的快速發展可能對人類社會造成不可逆轉的負面影響,因此必須加強治理。“有效加速派”則認為,AI帶來的問題應由技術自身解決。他們強調創新的重要性,認為過度治理可能會扼殺技術的潛力。
在實踐層面,國際社會對于AI發展所制定的規章制度存在明顯差異。歐盟作為全球首個出臺《人工智能法案》的司法管轄區,其政策導向傾向于對AI引發的各種問題進行有效治理,以防止其對社會成員造成傷害。相比之下,美國政府,尤其是特朗普上臺后,持截然相反的態度。他們認為,不應過度監管AI的發展。可見,無論是理論探討還是實踐操作,AI治理都面臨著諸多不同的觀點和立場。
二是治理主體的困境。全球AI治理還面臨由誰治理、誰來治理更有力的不確定性。AI作為一種通用技術,其應用范圍廣泛,涉及每個國家、企業和行業。單一國家的治理顯然不足以應對全球性問題,因此需要建立一個全球性的治理平臺。然而,聯合國等國際機構在以往的全球治理實踐中,如氣候治理和生物多樣性保護,已暴露出諸多問題。
盡管聯合國在AI治理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成果仍有限。之后有了在英國、韓國、法國分別舉辦的AI行動峰會。不過,由于不同國家對AI治理的態度不同,這種由各個國家輪流坐莊的自發性治理模式,顯然難以滿足全球AI治理的需求。美國和英國在法國AI行動峰會上的拒絕簽署行為,更是凸顯了全球治理在協調各國立場上的巨大挑戰。原本各國應攜手合作,共同應對AI帶來的挑戰。然而,美國卻對其他國家的AI發展進行打壓,試圖通過“斷鏈”“脫鉤”等手段來限制AI國際合作,對全球AI治理造成明顯障礙。
三是全球治理速度的滯后。自2016年AlphaGo戰勝韓國知名圍棋選手、2017年擊敗世界排名第一的圍棋選手以來,AI的發展速度令人矚目。此后,新一代AI技術的崛起更是推動了行業的飛速發展,特別是2022年11月,美國OpenAI公司推出GPT。之后短短2年多時間里,我們見證了多個優秀AI大模型的問世。中國近期推出的DeepSeek等AI大模型也展現了大語言模型高效、強大的功能。這些模型不僅在技術上取得了突破,更在實際應用中展現出巨大的潛力。然而,隨著AI大模型的不斷強大,它們對人類就業、信息安全和社會倫理的挑戰也日益凸顯。
多年前,科學家霍金曾發出警告:人工智能的崛起,要么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好的事情,要么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事情,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是哪種情況。因此,霍金呼吁,在這一領域進行更多研究,以學會如何避免風險。
2023年3月,馬斯克聯合眾多AI專家和行業高管,發布了一封公開信,呼吁暫停開發比GPT-4更強大的AI系統,為期至少6個月。然而,這一呼吁并未得到廣泛響應。全球范圍內,AI的發展仍在快速推進,而治理進程卻因各方利益分歧和目標不一致而進展緩慢。
全球AI治理是一個復雜而艱巨的任務,需要各國政府、國際組織和企業共同努力來應對挑戰。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在巴黎人工智能行動峰會上說,AI已經在改變我們的世界,但它的技術力量目前仍掌握在少數人手里。他呼吁各國共同利用這項革命性技術,“彌合而非擴大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差距”,人工智能能力的日益集中“甚至有可能加劇全球地緣政治分歧”,必須通過各國政府、技術界、學術界的共同參與構建 “全球護欄”。(作者是中國發展戰略學研究會副理事長、北京交通大學科技與戰略研究中心主任)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