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重慶山坳里長出的"怪物"
1985年重慶綦江的深秋,羅玉鳳出生在滿地紅薯藤的院子里。
父親是水泥工,母親背著竹簍翻三座山趕集,全家人擠在漏雨的土坯房里。她總蹲在村小教室最后排,不是個子高,是身上總有洗不掉的豬草味。
命運的轉折發生在2008年冬至。
上海陸家嘴天橋上,身高1米46的超市收銀員掏出毛筆寫的征婚啟事:"非清華北大碩士不嫁,需精通經濟學"。
鵝毛雪片粘在她炸毛的劉海上,路過的白領們憋著笑拍照。第二天,"宇宙最自信征婚女"屠版全網。
短短三個月,這個連縣城都沒出過的姑娘,成了中國初代網紅天花板。
她在江蘇衛視《人間》節目里翹著二郎腿點評男嘉賓:"你長得像沒進化完全的猿猴";在地鐵口發1300份文言文自傳,被保安驅逐時高喊"我在進行文學革命";最火時接到好萊塢電影邀約,盡管角色是"唐人街瘋女人"。
二、
流量洪流中的孤島
2010年平安夜,鳳姐縮在紐約法拉盛的地下室啃冷披薩。
窗外飄著《鈴兒響叮當》,電腦屏幕上是國內熱搜#鳳姐被扔雞蛋#。
她抹了把臉,油漬在鍵盤上暈開,剛被華人超市辭退,因為顧客認出她要合影。
感情生活比求職更荒誕。
在布魯克林 她在直播里笑著說:"愛情是聰明人的游戲,我這輩子怕是玩不起。" 轉機藏在美甲店的熒光燈下。 2015年,她考取美甲師執照,手指常年泡在刺鼻藥水里。有客人認出她,她晃晃手里的指甲銼:"從前靠臉吃飯,現在靠指甲吃飯。" 最戲劇性的是在曼哈頓中城,她給金融女高管做漸變粉鉆美甲時,對方突然問:"你就是當年那個......" 她頭都沒抬:"加20刀可以貼水鉆。" 三、 布魯克林的月光 如今的鳳姐,住在皇后區15美元/晚的民宿閣樓。 凌晨三點下工回來,會泡一碗老壇酸菜面,這是她與故鄉最后的連結。窗臺上養著多肉植物,盆底壓著泛黃的剪報:2010年《紐約時報》報道《中國最丑女人登陸美利堅》。 每周日她雷打不動去教堂,不是為禱告,是為蹭免費咖啡。 手機相冊最新照片是社區大學語言課結業證書,她打算申請老年大學課程:"學好了英語,就能看懂移民官的冷笑話了。" 偶爾有留學生認出她,舉著手機沖過來。 她熟練地側過臉:"拍照10美元,簽名20。"轉身走進地鐵站時,會聽見身后飄來"瘋子""小丑"的碎語。 她摸出兜里的美工刀,借著車窗反光修整開裂的甲片,十指斑駁,卻涂著當下最流行的冰川藍。 在時代轟轟烈烈的造神運動中,有人成了紀念碑,有人活成了涂鴉墻。 當直播打賞聲替代了當年的哄笑聲,當15美元的閣樓裝下了3800萬點擊量的過往,或許真正的魔幻現實主義,是把別人眼中的悲劇活成自己的紀錄片的勇氣。 就像布魯克林橋下的東河水,裹挾著垃圾與星光,沉默著流向大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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