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像一場颶風,卷走了無數工廠的生機。
訂單驟減、資金鏈斷裂、工人失業,在這場風暴中,一家名為“申洲織造”的寧波小廠卻逆流而上。
年僅32歲的馬建榮在危機中接過父親的重擔。
沒人料到,這個小學徒出身的年輕人,會在未來二十年內將一家負債工廠變成全球服裝代工巨頭,甚至讓耐克、優衣庫都離不開他。
紡織世家
1965年,馬建榮出生在浙江紹興的紡織世家。
父親馬寶興是當地紡織廠的副廠長,經歷過饑荒年代的他對兒子寄予厚望:“我這輩子吃了沒文化的虧,你一定要好好讀書。”
然而,馬建榮對課堂毫無興趣,13歲那年,他扔下書包對父親攤牌:“讓我去廠里當學徒吧,讀書不如學手藝實在。”
馬寶興沒有阻攔,那個年代,高考仍是少數人的特權,學一門手藝才是普通人的出路。
但馬建榮的學徒生涯并不順利,由于戶籍限制,他無法成為正式工人,只能以“臨時工”身份在車間打雜。
別的學徒抱怨臟累,馬建榮卻樂在其中:拆機器、學染整、研究針腳密度,甚至為搞懂布料褪色問題自學化學。
父親看著馬建榮滿手油污卻眼神發亮,終于明白:“這小子天生吃這碗飯的。”
燒出訂單
1990年,馬建榮隨父親遷居寧波,接手一家瀕臨破產的紡織廠。
彼時江浙一帶家庭作坊遍地開花,低價競爭讓正規工廠舉步維艱。
馬建榮發現,這些作坊雖然成本低,但質量參差不齊,于是他果斷轉向中高端市場:“別人拼價格,我們拼品質。”
可轉型需要代價。
當第一筆300萬元的日本童裝訂單出現褪色問題時,全廠陷入兩難:召回意味著巨額虧損,不召回則可能失去客戶信任。
馬建榮連夜召開會議,在眾人反對聲中拍板:“燒!燒掉這批貨,等于燒出我們的信譽。”
第二天,價值300萬元的童裝化為灰燼,這場“自毀式”危機公關登上當地頭條,卻為申洲換來日本客戶的長期訂單。
金融危機中的“反常識操作”
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時,馬建榮剛接手公司,行業哀鴻遍野,同行紛紛裁員縮產,他卻做了三個“瘋狂”決定:
1.花3000萬建污水處理廠,當時環保概念尚未普及,同行譏諷他“錢多燒得慌”。
2.逆勢收購國際生產線,趁外貿工廠倒閉低價掃貨,拿下先進設備和海外渠道。
3.拒絕996,在“狼性文化”萌芽的年代,他堅持8小時工作制:“靠壓榨員工賺錢,企業走不遠。”
這些決策起初被嘲笑為“敗家”,可效果卻出奇的好。
污水處理讓工廠避開環保整治危機,抄底設備讓申洲率先實現自動化,善待員工則帶來驚人的低流失率,20年間,9萬員工年均離職率僅3%。
可即使如此,服裝廠的經營并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
2005年,優衣庫帶著苛刻要求找到申洲,要求28針/英寸的高密針織工藝(國內普遍為24針)、15天交付周期(行業平均45天)。
馬建榮沒有還價,而是砸錢改造生產線,甚至為優衣庫單獨建廠,結果,申洲用12天完成訂單,優衣庫從此將其列為戰略供應商。
這種“超預期服務”逐漸成為申洲的殺手锏: 為耐克研發Flyknit鞋面技術,斥巨資購入德國設備,與優衣庫聯合開發AIRism涼感面料,申請專利超700項,自建面料研發中心,從紗線到成衣全鏈條掌控,毛利率高達30%(行業平均15%)。
當其他代工廠還在拼人力成本時,申洲已用技術筑起護城河。
2022年,這家“高級打工人”的凈利潤(45.6億)甚至超過客戶李寧(41億)。
馬建榮不僅穩定住了企業,還成為行業內有名的服裝大亨。
結語
馬建榮的辦公室里掛著一幅字:“財散人聚”。他對員工“大方”到讓同行咋舌,每年耗資上億包車送7萬員工返鄉過年,越南工廠全部安裝中央空調,疫情期間照發湖北籍員工全額工資,投資9000萬建中央廚房,3萬人免費吃食堂。
這些投入看似“不劃算”,卻帶來驚人回報:寧波總部工人平均工齡12年,技術骨干多是從建廠干到退休。
“流水線最怕熟手流失,我們省下的培訓成本比福利開支多得多。”馬建榮算過這筆賬。
如今,59萬平方米的廠房、5億件年產能、800億身家,這些數字背后是一個“反常規”的商業邏輯,拒絕賺快錢,多次放棄房地產暴利,死磕紡織主業,把乙方做成甲方,用技術綁定大牌,讓客戶不敢輕易更換供應商。
別看馬建榮就是一個傳統的服裝行業,但他卻能靠“笨功夫”煉成全球巨頭。
當別人忙著追風口時,馬建榮的答案始終簡單:“一輩子做好一件事,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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