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喵啊
編輯|Chen Si
引子
早上六點半的鬧鈴聲把我驚醒,夢里我總在堆積如山的工作里,又或是和領導爭執拉扯。那樣的狀態曾經持續了大半年。
那時候,日出前后的時間,是我最享受的時光,除了喵喵叫著讓我喂食的毛孩子,整個世界是一片安靜。那時候,我喜歡走到陽臺去看日出的天空,看那藍色由深變淺,云朵由粉色紫色淺淺變淡,看著對面樓宇的窗戶被陽光照亮,玻璃折射耀眼的光,好像我也因此吸足了能量。然后走到家中的“咖啡角”,已經是熟練咖啡工的我,五分鐘就能出品一杯熱美式。
出門前的換衣是另一種快樂,偶爾照鏡子時自戀地確認下,嗯,馬甲線還在,滿足。還記得第一次發現時我對朋友大呼“我有馬甲線了耶!” “哇塞!還真是!你怎么做到的!”
“………被工作折磨出來的。”
是的,每天八小時的崩潰情緒都留在八小時外的健身館里消耗掉。這份工作到底帶給了我什么?
01
來這個所謂的“單位”兩年了,我在一個傳統行業的傳統單位里的負責新媒體傳播,新媒體運營的職位在這里顯得有點格格不入,有些陌生,陌生到連我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去做。我做的方案,領導從未給過正面回應,卻每天開會指導我們信息部應當如何借勢營銷。我想自己可能還是不熟悉這個行業和參公體制的單位工作方式,于是希望通過調崗,熟悉這里的運作方式,來重新思考如何做線上運營這個問題。剛好辦公室有了一個空缺崗,HR幫忙內推了一把,我如愿進入文秘組,希望通過內部事務和與高層領導的直接溝通中,了解行業和運營需求。
電視劇里看過很多秘書長助理、高級秘書的形象,都是很厲害的樣子,文案、統籌、溝通無所不能,向上能讓上級領導滿意,向下管理所有同級部門。說是平級,多少有些高半級的意思,統籌的職能一加,四舍五入便等于可以調配其他人。
我的直屬領導N是辦公室主任,新修訂的組織架構,將辦公室置于理事會之下、其他部門之上;部門主責是服務領導層,并統籌管理其他部門。我進單位兩年,幾乎沒有和N有過交集,只知道她所在的部門被戲稱為“東廠”。彼時,我的工位同桌冰姐非常不解我的選擇,問為什么要去N的手下做事。我傻乎乎地回答,我想學習呀,大領導跟我談話時說她是特別好的一位老師呢,帶出來好多人呢。冰姐撇撇嘴,行吧,那你自己感受吧!
冰姐來辦公室有七個月了,是我知道的這個部門基層員工呆的時間最長的記錄保持者,前面幾任大多3-6個月不等,就辭職走了。我以前和冰姐閑聊八卦時候,冰姐會忽然搖身一變另一種表情,雙手交疊胸前,下巴一仰,捏著聲音說“這是你這個身份應該問的嗎?!”我跟冰姐說,“我進辦公室不是蠻好的嘛,這樣我們就是同一個部門的,更好交流啦。你以前沒法跟我分享的八卦,以后就都可以啦是不是。”
冰姐搖搖頭,你以后自己感受吧。她的表情像是在說,孺子不可教也。
02
剛進辦公室的時候,我乖巧、可愛、懂事,一副認真聽講、虛心請假的乖學生模樣,布置什么任務都說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并且交作業。因為不熟悉事務性工作,被N一對一約談好幾次,反復質疑我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思路。但無論她說什么,我都誠懇接受,認真的找自己的問題。
不到一個月,我被分配了新任務——統籌飛檢工作。單位對于所有外部合作會議安排抽查監督工作,俗稱“飛檢”,目的是為了監督其開展情況,保障會議的質量和效果。這項工作停滯了快一年,如今又被大領導金總提上日程,一層層安排下來,最后落我身上了,由我負責草擬飛檢制度流程以及具體執行。
“可別接這活兒,燙手的山芋,還四處不討好!”相熟的同事提醒我。我苦笑一聲,我是不想推嗎?是推不了啊。領導要求多多飛檢,嚴抓問題好好整改,業務同事反感至極,雞蛋里挑骨頭的事情,只是想扣錢而已。
我開始加班了,不僅因為飛檢,還有會議輪值。輪值做什么呢?每周一早上九點半,單位召開中層以上領導干部工作例會,我負責在會前給各位領導大大們編輯每周/每月工作例會投屏所需的PPT,會中在他們發言時做翻頁的工具人,會后編寫會議紀要并發布。
每周一開例會,N要求周三必須在內部線上辦公系統上發布會議紀要。可我看之前的紀要發布幾乎都在周五,心中納悶得很。通過親身體驗,大致明白了為什么是這樣的周期。紀要發布前的審批流程首先是部門內審,即由N來審核,第二步是內部分管領導審,第三步金總終審。某天N嫌棄整篇文字太長,“項目一部于某月某日與某企業召開了某某會議,項目二部于某月某日召開了某某會議…… ”十個會議這么寫下來足足半頁紙,N說,“只寫總數據吧,‘項目部門在上周召開了幾場會議’,把會議時間名稱都刪掉。”第二周又說,“只留總數據不行,什么都看不出來,你得把具體事項說清楚啊,哪個部門在什么時間和誰開了什么會。”我輕聲問,“上次不是說這樣太啰嗦,讓我刪了么?”N怒聲回道,“我肯定沒說過這話!紀要就是要說清楚說明白,你這樣寫誰看得懂?以后翻閱記錄翻到這篇紀要能查到什么?有用嗎?”
每個在辦公室加班的黑夜里,我聽著騰訊會議回放,先抓事項再按要求編輯修改。這樣的噩夢,從春天持續到了秋天。白天還要承受N的指責和反復回退修改,再罵我動作太慢。周一的會議,周五才能發布正式紀要。
那年夏天大概沒有太陽,記憶里總是灰暗的,絲毫不記得有過耀眼的光芒。
想到每天一進單位大院就要挨罵,知名的不知名的,就讓我恐懼不已,于是我開始調整作息,每天提前一個多小時起床,煮一杯咖啡,然后在沙發上做冥想,或是看書,練操,總之要鋪墊半小時以上才能踏出家門,鼓起勇氣去往上班的地鐵站。
03
幾個月后,某天N忽然問我,“飛檢工作什么進度了?”我有些驚訝,回道,“草擬的制度很早前就發您啦,這不一直等您回復嗎?”她說,“直接去找大領導金總審。我們辦公室的人和其他部門不一樣,每一個人都是能和金總直接對接溝通的!所有事情的最終決定都得通過金總,你直接去找他。”
我:“啊?好的……”
“還有項目分管領導、合規部領導、內部職能分管領導,都去問一遍,征詢她們的意見。”N補充道。
我:“好的。”
“還有還有,下周約他們時間,開個碰頭會。”N又加了一句。
我:“……好的。”
碰頭會結束后,領導們陸續離開了會議室。我正收拾電腦,N突然用嚴肅的口吻對我說,“你過來一下!”
這次談話如同之前無數次的“一對一談心”一樣,她非常嚴厲地指出我可能不適合文秘工作,思維跟不上。我已經不想再問我到底是哪里跟不上,因為她從不理會這個問題,總以一句“你自己不會好好想想嗎”來搪塞我。看著她微微下滑坐在椅子上,雙手胸前交疊,高揚著頭顱,撇著嘴說話的樣子,“我不干了!”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
但最后,我硬是咬緊牙關,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里。
我并不是辦公室內唯一一個被N霸凌的人。同事笑笑連續加班近兩個月,單月累計高達五六十個小時。我還沒來得及羨慕,便聽到了HR不承認她加班時長的噩耗,說是勞動法規定單月加班不得超過36個小時,因此至多只認36小時的加班工時。鑒于HR不認笑笑上報的加班時間,笑笑求助于N。
那天剛好N、笑笑和我在辦公室里。“這確實得按勞動法來操作啊,超過36小時的不能算工時。”N冷冷地開口。
笑笑怯怯地問:“那請問領導,我白天都去參會沒法干活呀,只能晚上干,這咋辦呢?”
N頭也不抬,邊打字邊說:“開會時候不能帶著電腦做嗎?”
笑笑回答,略顯卑微:“那我不得做會議記錄么……”
“那你參會剩下的時間呢?不能合理分配嗎?”
“時間都很碎了,完全沒法弄財報和審核;您也知道這份財報非常著急要交……”
N終于停下敲擊鍵盤,抬起頭,停頓了一下說,“我這么跟你說吧,我們辦公室人的基礎素養是必須能按時交付工作,并且合理分配時間,如果你不能在工作時間內完成,那是你的問題,說明你能力不行。”
從沒一刻如此慶幸我擁有的是臺式機,躲在碩大的大顯示屏后面,我的不滿和白眼不用掩飾一點。
04
瑜伽是從去年五月開始變得有規律的事情,起初是為了減肥。因為日日加班且備受奚落,美食是我唯一的安慰,大概只有咀嚼蛋糕、炸雞那一切美味的時候才令我短暫地遺忘現實,感到愉悅。工作哪有不瘋的,但是站在秤上看到增加的數字,我只覺得更加崩潰。人為什么要工作,工作到底能帶給我什么?
為了減肥我開始設定瑜伽課的頻次和強度。起初,教練口中的倒數是魔咒,從一數到十,再從十數到一,我站立的單條腿不停地哆嗦,都等不及她數到一,另一條腿就掉下來了。腰也沒力氣,胳膊也不行,四柱轉上犬必須借助雙膝跪地才能搖起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弱。后來。漸漸地理解到正確呼吸的意思,當我做體式不再屏息,不再和自己的身體做對抗,強硬地把它拉到某高度時,體式似乎沒那么難堅持了。腿和胳膊依然會抖,但我可以等到口令結束,慢慢下來,在汗流浹背時感受到全身被拉伸舒展開來的快感。原來只需要放緩呼吸,嘗試著把身體部位帶到某個可以承受的位置就行。把大腦排空,只默念十個數字,是我最為平和的時間,享受片刻安寧。不會焦慮,不會消極。然后發現,這個體式我做到了。
我在瑜伽這項運動里學到了在練習中學會如何覺知自己的身體,哪樣是舒服的、順應身體狀態的,哪些是擰巴的;也學會在狀態不佳的時候用呼吸來調整自己,重新進入狀態。還有在堅持與不堅持之間找到平衡,每一個體式都要盡力做到更好,那種好是相較自己身體此前的狀態,沒有和同學比,也不與教練的完美體式比;只與自己較勁,又不執著于較勁。我學會把大目標拆解,當專注于每一個微小而具體的目標時,實現變得簡單,距離大目標也越來越近,我好像也沒那么焦慮了。堅持一個小時并不容易,但如果只關注完成十秒,時間就很快滑過,一節課的時間,不過就是七八個十秒的堅持。
瑜伽讓我相信,只要做自己,就足夠有力量。
同樣的思路換去解工作這道題,也很通用。我問自己,這份工作到底在為誰、為了什么而堅持;如果工作環境這么惡劣,離開不行嗎?
我決定強行越級,找金總批了一周假期。我想要給自己一個想清楚的時間。請假的時候,我心中憋了怨氣,已經抱著離職消假的心態了;也賭了一口氣,想看看他們離了我行不行。雖然N一直數落我,但我確實承擔了70%的部門日常事務。
那一周的假期,除了偶爾幾次下樓買菜,我幾乎沒出門。“如果我離職后休息一段時間,會怎樣度過每一天呢?”按這樣的想法開始體驗另一種生活節奏,早起,讀書,刷簡歷投遞,重新關注運營工作。我思考為什么我需要做一份工作、但又不愿意全心投入,思考當下這份工作到底哪里無法滿足我?結論是,我不討厭工作,只是因為工作中遇到的人和事,比如N。另外,我也得出“對待工作還是要盡量做到情緒隔離”的結論,要認真做事,但不要帶入太多情感。因為一旦投入感情,自會想要情感上的回報,譬如對方的肯定、贊揚等等;而對于一份工作而言,這些并不重要。
于是,我決定挑戰下自己,用新理解的工作態度和應對方式,來面對現下的工作。毛爺爺說過,打得贏就打,打不了就走唄。我也不會虧,多呆一天就是“帶薪成長”。我給自己設定了撐到合同期滿的新目標,算了算,還有接近五個月時間。
那五個月里,我開始“演”一個被訓斥的很慘的,沮喪的、情緒極度不穩定的基層人員。每天只擦了防曬霜出門,相比之前我總是全妝上班,認真搭配每天的衣服,還用心搭配首飾和香水,純素顏的我看起來真的蠻灰頭土臉的,臉色蠟黃,唇色發白。我耷拉著腦袋走進辦公室,通常早到的笑笑可能正和N還有別的同事聊天,見我進來便道“早呀!”而我總回,嗯,早;然后面無表情的坐下,開機。
周三早晨,N質問我,”我是不是說過會議紀要要在周三發布,你為什么沒有做到!”
“我在對接企業溝通呀,”我直視著她的雙眼回答。還補了一句,“要不我先把接待工作放一邊,寫紀要?”
她撇了撇嘴,“先出接待需要的材料。”
我袖子里緊緊握住的拳頭緩緩松開,努力地讓顫抖的身體保持冷靜,希望沒有人看到。希望我剛才的口氣看起來很平靜。
N后來沒再質問過我時間的問題,開始經常發微信交代我工作事項,很少面對面說話,除了開會時候。每次微信給我新交辦的時候,我會先問到清晰而明確的回復,“您是這個意思嗎?”“您讓我這樣去辦?”“金總的交代的事情先做還是先處理這個臨時任務?”等等。這樣與N確認的過程,能讓我減少至少一小半的工作量。
我把所有手頭工作分類列項,做成一套標準流程文檔。通過實務完善這個流程,逐步驗證我的工作效果,哪些是真正重要的,也就是領導真正關注的;哪些是表面工作,即可以隨便應付應付就處理完的。我不斷完善流程,重新分配精力和時間,把多出來的時間投入到瑜伽上,重拾興趣愛好,也嘗試恢復周末活動,心情慢慢在變好。
在重新面對和N溝通時的狀態時,我發現她似乎沒那么刺人了,因為我變硬了。
05
這五個月時間過得很慢,總算熬到了冬天,快到合同期滿了;我的馬甲線也很清晰了。日出變晚,而我的起床時間沒變,于是我欣賞了一輪又一輪日出,果然每一天都是獨一無二的。早晨簡單而有序的時光,給每一天扎下了穩穩的錨點。
按理說合同期滿的30天之前,人事應當與我溝通續簽事宜。因為單位唯一的人事專員被解聘,導致我們這批員工的續簽事宜停滯不前,只知道在12月底領導層會議通過了續約決定,再無更新。我發了一封正式郵件,要求人事分管領導回復我的續簽意見。結果,那封郵件直到蛇年開工才被打開。
于是我向人事分管領導發微信,大致意思說要求領導給予明確意見,如果不續的話,會盡快配合完成工作交接。推測我長長的小作文,領導只看第一行,她說安排另一個人與我談話。那個人是第三方人力咨詢公司派來駐場的,只做一些流程性工作。N沒有找我,并且還在照常派發任務,至此我確定她們對當下現狀的認知是,我急于續簽且是為了提漲薪,吊著我就好了,等下周上班了再說。
合同里的最后一個工作日,人事終于開始提出工作交接,并且告知N我的離職決定。N來電,透過聲音我都能聽見她的假惺惺:“哎呀呀,你怎么走了呢?太突然了吧?哪里不滿意呀?這些問題你完全可以先找我,我幫你去解決的呀。我完全不知情,哎喲喲……”最后她說,“下周一,我休假回來,跟你交代下工作交接的事。”人事老師告訴我,等下周開始逐步工作交接完成后,把我的未休的加班調休和年假休完,就可以開解約證明。所以他們真的認為我理所應當該去上班,去做我該做的工作,臨到下班還要我確認下周一的工作例會情況。
同事們通過微信文字給我直播辦公室現場,現實故事是N到了單位后談笑風聲,四處找人閑聊嘮嗑,直到9:28才發現我沒來,可是來不及了,所有人已入座,會議照常開始……老式投屏設備需要暗光線,我不在沒人準備了,大家只能摸黑匯報;而N抱著筆記本跑進跑出做文件,大約一個多小時后才回到會議室坐下來,開始投屏。輪到她匯報工作時,先道了歉,承認部門工作失職,未完成離職工作交接,被別的同事當場質問,“怎么可以不交接就讓走了?怎么可以出現這樣的重大失誤!”
N被當面質疑這件事有點超乎我意料,但又不那么驚訝。畢竟對她不滿的人太多了,大多敢怒不敢言,這回算是抓住機會了。微信群里,聊天被前同事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霸屏了。
合同期滿的那一天,我感覺自己解脫了。我再沒有踏進那個大樓一步,但依然和人事就一些收尾事務拉扯。比如我堅定地說,“根據勞動法第八十九條之規定,用人單位違反本法規定未向勞動者出具解除或者終止勞動合同的書面證明,由勞動行政部門責令改正;給勞動者造成損害的,應當承擔賠償責任。我與單位的勞動關系已解除,請盡快開具我的解約證明。”幾番拉扯之后,人事妥協了,幾天后我收到了快遞,半張A4紙,“某某單位與喵啊自某年某月某日起終止勞動關系。特此證明。”
這一紙文書,證明我無論從法律還是現實,與這個有毒的環境再無瓜葛。
后記
離開了有毒的環境真的好放松,享受精神松弛,帶著這份重新出發的心態面對新生活,我再一次挑戰了自己,嘗試能否突破自己曾經的深海恐懼,去學習了自由潛。挑戰成功,考試也通過了。原來直面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沒有那么可怕,甚至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堅強。朋友見到在水下肆意游走的照片說,“哇,好自由的感覺哦!”我忽然在想,如果我們能有勇氣突破自己,或許就能去到更廣闊的世界里。
寫作手記
每次參加短故事班都有不同的體驗和收獲。因為這一段的經歷著實有些“刻骨”。于是想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下,希望這樣內在探索的過程,于自己,于他人,都可以有所幫助吧。把自己從那個環境里跳脫出來重新看待,可能就會找到出路和方向,如果有了目標和路徑,情緒困擾便少了許多。
跟著導師練習如何敘事也是很奇妙的體驗,對于如何更好地敘事有了新的理解。
本故事由短故事學院導師指導完成
4月16號-29號,新一期短故事學院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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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 3.6-20,之后每月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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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glish,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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