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這回事兒，說起來甜甜蜜蜜，可一旦摻和進兩個家庭，就不只是兩個人的事了。姜婉和李浩談了半年，感情一直挺順的，朋友圈合影也曬了好幾次，連親戚都在打聽什么時候見家長。她以為這段感情會慢慢走向婚姻，結果，第一次上門見家長，她就差點原地打包分手。

那天是個周末，李浩早早來接她，說爸媽特地準備了飯菜，想好好招待她一下。姜婉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杏色針織裙，不濃不淡地化了個妝，還帶了一籃水果，里面夾了瓶進口紅酒——她媽說，第一次上門不能空手，也不能太隨便。

李浩家住在城南一處老小區，房子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凈，李浩媽媽一見她就熱情得不行：“哎呀，婉婉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看看這丫頭多水靈，我一看就喜歡。”

李浩爸則比較沉穩，點點頭：“來了就好，坐吧。”

飯桌上熱熱鬧鬧的，姜婉也盡量表現得得體，說話帶著笑，吃飯細嚼慢咽，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她是真心喜歡李浩這個人，高高瘦瘦，性子也溫吞包容，在她鬧情緒的時候從不發火，還會一臉無奈地哄她：“行了，別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吃完飯，李浩陪她去陽臺看魚，李爸李媽留在廚房洗碗。她本來沒在意，直到廚房門沒關好，里面的說話聲飄了出來。

“我看這姑娘條件不錯，人也溫順，關鍵是家里好像有點條件。”是李浩媽的聲音。

“嗯，她不是在城西那家上市公司上班么，聽說一年也能拿個十幾萬？”李爸接話。

“要真想結婚，那得談談條件了。咱家這套房子太小了，她要嫁進來，總不能兩口子和我們擠一塊吧？”

“你是說……讓她家出錢買房？”

“對啊，反正女方家也不差，這年頭，誰家姑娘不帶點嫁妝？再說了，李浩工資就那點，咱也出不起太多，房子寫不寫她名字另說，但首付她家要是能拿個一半就不錯了。結婚不就是兩個家湊份子？”

“唉，這年頭養個兒子，真不容易……”

姜婉原本靠在陽臺欄桿邊聽李浩講他小時候怎么偷著養金魚，一下子臉就白了。她沒說話，只是轉過頭，安靜地看著他。

“怎么啦？”李浩見她臉色不對，關切地問。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想早點回去。”她輕聲說。

“那我送你？”

“不了，我打個車就行。”

她沒哭，也沒發脾氣，甚至還禮貌地和李爸李媽道了別：“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謝謝你們今天的招待，菜真的很好吃。”

“哎喲，婉婉別客氣啊，改天再來玩！”李浩媽笑呵呵地送她到門口。

她下了樓，風有點冷，吹得她臉發疼。她攏了攏外套，把耳機戴上，打了個車，一路沉默。晚上李浩發了條微信：“你真沒事吧？”

她回：“沒事，今天挺累的，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早，她約李浩出來見面，選了家安靜的小咖啡廳。李浩還穿著昨天那件灰色衛衣，笑著坐下：“怎么這么正式？昨天真不是讓你不高興了吧？”

她端起咖啡，輕輕吹了吹，緩緩開口：“浩子，我想了很久，我們……不太適合結婚。”

李浩的笑容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她沒有繞彎子：“我昨天聽到你爸媽在廚房里聊婚事了。他們說得挺現實，說要我家出房子的錢，說寫不寫我名字另說，說‘嫁妝’得跟得上你家的節奏。我聽完之后，突然就冷靜下來了。”

“你別介意，我媽就是那么說說——”

“不是說說。”她打斷他，語氣不重卻堅定，“浩子，我不是怕出錢，也不是覺得你家條件不好。我家不是出不起首付，也不差那套房。但他們不是在商量我們要怎么過日子，而是在算賬，打算盤。”

“我不想以后結個婚，還得聽人說‘她家出了多少多少’，哪怕我爸媽愿意，我自己也會膈應。”

“我也沒聽你為我說句話。”她抬頭看他，“如果你當時能說一句‘我自己會想辦法’，我可能心里不會那么涼。”

李浩皺著眉，顯然被說得有些急了：“那你是要我和我爸媽翻臉？他們是為我好，結婚就是現實，不是做夢！”

姜婉苦笑了一下：“所以你看，我們的婚姻觀就不一樣。我不想把婚姻變成一場投資回報的買賣，我想找的是一個能和我一起抗事的人，而不是我倒貼還被感恩的人。”

李浩張張嘴，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

咖啡館的音樂輕輕響著，她喝完最后一口拿鐵，站起來，說：“我們還是分手吧。你是個好人，也真心待我好。但這段感情，走到這一步，我已經看見了以后可能的樣子。”

她沒哭，只是覺得心里空了一塊，像被風灌進去了冷氣。李浩沒有追上來，只是坐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發呆。

走出咖啡館那一刻，陽光曬得她睜不開眼。她想起她媽說過的一句話：“結婚不是兩個家庭換資源，而是兩個人一條心。”

她曾以為，兩個人相愛就夠了，后來才知道，愛很重要，但共識更重要。能不能一起扛事，能不能站在你這邊，能不能在別人算計你時說句“我來頂著”——這才是能不能過一輩子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