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地名人名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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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完忙反咬我一口,還有臉找我?”周志強扶了扶眼鏡,語氣冰冷。
“老周,我錯了,真的只有你能救我,”劉國明滿臉痛苦,彎腰九十度,“腰疼得我快活不下去了。”
01
陽光從窗縫里散進來,像一把鈍刀,切開了周六寧靜的午后。
周志強翻看著手中的CT片,習慣性地用食指在椎間盤突出處輕輕敲擊。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喂,哪位?”周志強夾著肩膀接電話,手里還翻著醫學期刊。
“老周,是我,劉國明啊,大學同學。”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周志強愣了一下。
“老劉?好久不聯系了,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十幾年的時光一下子被拉回來,周志強想起了那個宿舍里最愛講笑話的矮個子男生。
“老周,我這次是真有事求你。”劉國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笑意,隨后是長長的嘆息,“我腰病犯了,嚴重得很。”
周志強坐直了身體。作為省級三甲醫院的骨科主任醫師,病人的求助他已經習以為常,但老同學的求助還是第一次。
“醫院檢查了嗎?什么情況?”職業本能讓周志強立刻進入了醫生狀態。
“檢查了,腰椎間盤突出合并椎管狹窄,醫生說最好是手術。”劉國明的聲音透著疲憊,“我托人打聽過了,你現在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
電話里的沉默持續了幾秒鐘。周志強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是想讓我給你做手術?”周志強問道。
“是的,但我希望...”劉國明壓低了聲音,“你能不能私下給我做,就是大家說的'飛刀'?”
周志強的眉頭皺了起來。所謂“飛刀”,是醫生們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大醫院的專家利用休息時間,到私立醫院或基層醫院做手術,收取額外的費用。這在醫療圈內是公開的秘密,但也是明令禁止的違規行為。
“老劉,這個不太合適。你可以正常掛我的號,走醫院程序...”
“老周,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劉國明的聲音突然哽咽起來,“我這幾年生意不好,欠了一屁股債,公司都快撐不下去了。按正常程序,掛專家號到手術至少要等兩個月,我現在疼得夜不能寐,再拖下去怕是要癱了。”
周志強揉了揉太陽穴。他想起了大學時期,劉國明曾經在他生病時悉心照顧的情景。雖然后來聯系少了,但同窗之情總歸在那里。
“你等等,我先問問私立醫院那邊有沒有手術室。”周志強終于松了口。
電話那頭的劉國明如釋重負:“老周,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費用方面,能不能...”
“費用你別擔心,我只收基本的勞務費。”周志強打斷了他,“你先把檢查資料發給我看看。”
掛了電話,周小軍端著水杯走了進來。他是周志強的獨子,如今正在醫學院讀大四,暑假在家休息。
“爸,誰的電話?看你愁眉苦臉的。”周小軍放下水杯。
“大學同學,腰椎間盤突出要手術,讓我幫忙'飛刀'。”周志強揉了揉額頭。
“飛刀?”周小軍皺起眉頭,“爸,這不是違規嗎?”
“我知道,但他情況特殊,正規途徑得等太久。”周志強嘆了口氣,“再說,私人時間做點事,又不影響正常工作。”
“可是如果被醫院知道了,后果很嚴重啊。”周小軍擔憂道。
周志強笑了笑,拍拍兒子的肩:“做醫生這么多年,敢說沒做過這種事的,大概沒幾個。幫人一把,應該不會有問題。”
那天晚上,周志強仔細查看了劉國明發來的核磁共振片子。的確是復雜的腰椎間盤突出合并椎管狹窄,手術指征明確。
他聯系了一家私立醫院,預定了下周日的手術室,同時給劉國明發去了相關的術前準備事項。
一切都安排得很順利,但周志強沒有注意到,當他告訴劉國明自己只收8000元“辛苦費”時,電話那頭的聲音里閃過一絲微妙的停頓。
02
手術很成功。周志強用他最擅長的微創技術,僅通過兩厘米的切口完成了椎間盤摘除和椎板減壓。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在場的私立醫院醫護人員都暗暗贊嘆。
“閉合傷口,手術結束。”周志強熟練地完成最后一步,脫下手套。整臺手術不到兩小時,這在業內絕對稱得上“神速”。
劉國明被推出手術室時還在麻醉中。周志強簡單交代了術后注意事項,約定三天后回醫院拆線。
“周醫生,您這手術做得太漂亮了。”私立醫院的護士長感嘆道。
周志強謙虛地笑了笑:“常規操作,沒什么大不了的。”
走出醫院時,天色已晚。周志強感到一陣疲憊,但心里卻有一種久違的滿足感。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剛參加工作時,單純為了救治患者的日子。如今的醫院里,繁瑣的行政事務和嚴格的規章制度,常常讓這種純粹的情懷變得模糊。
三天后,劉國明來拆線。傷口恢復得很好,沒有任何感染跡象。
“老周,太感謝你了。”劉國明握著周志強的手,眼中滿是感激,“腰不疼了,我感覺整個人都重生了。”
“好好養著,別亂動,過兩周來復查。”周志強叮囑道,“記得按我說的做康復訓練。”
周志強沒想到的是,劉國明不僅在朋友圈發文感謝“老同學的妙手回春”,還專門送來了一面錦旗。
這面寫著“醫德高尚,妙手回春”的紅色錦旗被周志強婉拒了——這種事情還是低調為好。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直到那個周三的下午。
周志強剛結束一臺普通的腰椎手術,院長辦公室的電話就打到了手術室。
“周主任,請你現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張院長的聲音異常嚴肅。
推開院長辦公室的門,周志強看到張院長身邊坐著醫院紀檢組的李組長,桌上放著一份文件。房間里的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周主任,你最近在外面'飛刀'了?”張院長開門見山。
周志強的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識地想否認,但多年養成的正直讓他無法說謊。
“是幫一個大學同學做了個腰椎手術。”他平靜地回答。
“我們收到舉報,說你在私立醫院違規執業,并收取灰色收入。”李組長推過來一份材料,“舉報很詳細,包括手術時間、地點,甚至連收費金額都寫得清清楚楚。”
周志強拿起材料一看,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舉報信上不僅詳細描述了手術過程,還提到了“收取8000元現金”的細節。這些信息,只有參與者才能知道。
“是誰舉報的?”周志強的聲音有些發抖。
“根據規定,舉報人身份我們不能透露。”李組長回答,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同情。
周志強不需要回答了。世界上知道這些詳情的,除了私立醫院的醫護人員,只有劉國明一個人。而私立醫院的人沒有理由舉報他,他們巴不得這樣的專家多來“飛刀”。
“你知道這種行為的后果吧?”張院長嘆了口氣,“醫院明文規定,專家不得私自外出手術牟取私利。”
“我知道我違反了規定。”周志強低下頭,“但我只收了最基本的勞務費,而且是在休息時間進行的,沒有影響正常工作。”
“動機再好,違規就是違規。”李組長的聲音冷靜而嚴厲。
接下來的一周,醫院進行了詳細調查。周志強如實交代了全過程,并表示愿意承擔責任。
最終,醫院黨委會議決定,給予周志強降職處分,從骨科主任降為普通主治醫師,并停止其半年手術資格,改為門診和教學工作。
消息一出,醫院內部議論紛紛。有人認為處罰過重,畢竟“飛刀”是業內普遍現象;也有人認為符合規定,違規必須嚴肅處理。
周志強沒有為自己辯解。他收拾好辦公室的物品,搬到了一間小得多的診室。從科室一把手到普通醫生,這落差讓他一時難以適應。但更讓他痛心的,是同學的背叛。
03
“怎么會是劉國明舉報的?他不是還送錦旗感謝你嗎?”周小軍對父親的遭遇既憤怒又不解。
夜已深,父子倆坐在客廳里,氣氛壓抑。周志強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劉國明在術后第十天開始出現傷口輕微感染,導致局部紅腫和疼痛。雖然經過處理后很快痊愈,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但這個小插曲讓他心生不滿。
更重要的是,他后來打聽到在那家私立醫院做同樣手術可能只需5000-6000元,而他給了周志強8000元,又付給醫院12000元。他認為周志強與私立醫院“串通”,從中“吃了回扣”。
“爸,你給他的費用比市場價還低,他還有什么不滿的?”周小軍氣憤地問。
“他不了解醫療行情,只知道別人可能花得比他少。”周志強苦笑,“再說,一個小感染就讓他驚慌失措,這種人我們醫生見得多了。”
“可是舉報你也太過分了吧!”周小軍攥緊了拳頭。
“他現在大概也后悔了。”周志強看了看手機,上面顯示劉國明連續打來十幾個電話,都被他拒接了。
那晚,周志強輾轉難眠。他想起了大學時代的點點滴滴。那時的劉國明陽光開朗,是宿舍里的開心果。
畢業時,劉國明曾向他借了一筆錢創業,說好畢業后兩年還,結果一拖就是十年,最終不了了之。
每每提起,劉國明總是以生意困難為由推脫,周志強也不好強求,慢慢就不再聯系。
沒想到再次聯系,竟是這樣的結果。
第二天一早,周志強的妻子楊芳從外地出差回來,得知丈夫的遭遇后又氣又心疼。
“我就說你太老實了,這年頭好人沒好報!”楊芳憤憤不平,“那個劉國明是什么人啊,恩將仇報!”
“算了,事已至此,抱怨也沒用。”周志強嘆了口氣,“降職就降職吧,反正我一直更喜歡做醫生,不喜歡做管理。”
“可是收入差了一大截啊。”楊芳擔憂地說,“小軍還在讀書,家里房貸車貸...”
“我不是還可以坐診嗎?不會餓死的。”周志強強顏歡笑。
接下來的日子,周志強默默適應著新角色。他比以前有了更多時間坐診,細致地為每一位患者分析病情,制定治療方案。
令他意外的是,很多患者聽說他不再做手術后,表示愿意等他恢復手術資格再接受治療。
“周醫生,我們相信你的技術。”一位老患者真誠地說,“我們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這些話語像一股暖流,撫慰著周志強受傷的心靈。雖然職位降了,但患者的信任沒有減少,反而因為他現在有更多時間為患者答疑解惑而增加了。
與此同時,骨科在王醫生的管理下運轉得還算順利,但明顯缺乏了周志強那種手術魄力和臨床經驗。有幾個疑難案例,甚至不得不轉院治療,這讓醫院領導也有些后悔處罰太重。
周小軍在醫學院也受到了一些影響。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說他父親“收黑錢被抓”。這讓他既憤怒又無奈。一次,當同學再次提起這事時,周小軍終于忍不住反駁:
“我父親幫助同學是出于善意,收費比市場價還低,結果卻被恩將仇報。如果這也算錯,那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這番話贏得了不少同學的理解和支持。慢慢地,關于他父親的閑言碎語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對周志強醫術的贊賞。
04
轉眼已是第五個月。周志強已經習慣了門診工作的節奏,偶爾也會被邀請去手術室觀摩指導。
他的降職處分還有一個月就到期了,醫院已經暗示會讓他恢復手術資格,只是主任職務可能還需再觀察一段時間。
這天下午,氣溫驟降,診室的暖氣開得很足。周志強正在為一位年輕患者講解脊柱側彎的成因,突然,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我一定要見周醫生,我是他同學!”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周志強抬起頭,看到劉國明站在門口,臉色蒼白,額頭冒汗,腰彎得像一把折尺。護士正試圖攔住他,告訴他需要按規矩掛號。
“讓他等一下。”周志強平靜地說,然后繼續給眼前的患者講解。
半小時后,最后一位預約患者離開,周志強示意護士讓劉國明進來。
劉國明走進診室的樣子像個衰老的老人,腰彎得厲害,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咧嘴。他的額頭上冒著冷汗,臉色煞白,眼眶深陷,五個月不見,仿佛老了十歲。
“老周...”劉國明的聲音有些顫抖。
“坐吧,別站著了。”周志強示意他坐下,自己則坐到了辦公桌后面,“什么情況?”
“腰又疼了,比上次還嚴重。”劉國明咬著牙說,“最近兩個月越來越重,現在幾乎直不起腰來,下肢時不時發麻,走路都困難。”
周志強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
“我去過好幾家醫院,大夫都說是復發了,而且比上次更復雜。”劉國明手顫抖著遞過來一個影像袋,“做了CT和核磁共振,醫生都建議再手術,但都說風險很大,可能會影響生活自理能力。”
周志強打開袋子,仔細查看影像。的確,病情比上次嚴重多了,椎間盤再次突出,而且更加嚴重,已經明顯壓迫神經根,椎管狹窄也更加明顯。這種情況如不及時處理,確實有可能導致下肢功能障礙。
下一刻周志強合上影像袋,語氣平淡地說,“沒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