讖語云:“李氏當稱王于天下”,李密是當時最有實力取代隋朝的梟雄
隋朝末年,隋煬帝楊廣連年大興土木,對外用兵不斷,徭役兵役十分沉重,再加上頻繁的水旱蝗災,使得田地荒蕪,民不聊生,易子相食的末日景象再次浮現。
百姓被逼上絕路紛紛舉兵反抗,各地豪強伺機而動,也加入到反隋起義大軍中。
當時有讖語云:“李氏當稱王于天下”,楊廣遂對李姓勛貴朝臣防范忌憚。
讖語是指預言,常被用來制造政治合法性或煽動民眾情緒,最早出現于西漢末年,王莽制造所謂的祥瑞來美化篡漢的陰謀。
漢光武帝劉秀在建立東漢政權過程中亦經常以讖語來抬高自身政權的合法性,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政權更迭頻繁、宮闈流血政變已是家常便飯,讖語被廣泛應用。
如魏代東漢、西晉代魏、隋代北周,故楊廣認為大隋江山必是有撼動天地之“李姓”強人覬覦。
放眼望去,有此潛力和能力者,一個是李密,另一個李淵。兩人都是當世之梟雄,均出自關隴軍事集團,是西魏、北周和隋朝的統治階級。
李密的曾祖父李弼和李淵的祖父李虎均是西魏八柱國之一,李淵的母親是隋文帝楊堅的妻子獨孤伽羅的姐姐,李淵比楊廣年長三歲,是后者的表哥。
從家族背景看,李淵與隋朝宗室的聯系更為緊密,但李密卻是隋末亂世第一梟雄,所謂“李氏當稱王于天下”,李密絕對是不二人選,李淵遠排不上號。
李密更是被楊廣評價為:“個小兒視瞻異常,勿令宿衛。”,王世充亦稱其:“李密天資明決,為龍為蛇,不可測也。”
如此看,李密的實力和手腕非常之強。關于李密的發家史,史上是這樣記載的,李密自幼好讀兵法,擅長謀劃,文武雙全,常以救世濟民為己任。
613年,李密參與楊玄感起兵反隋,楊玄感兵敗后,李密于616年只身投入瓦崗寨,成為翟讓的主要謀士。
在其謀劃下,瓦崗軍攻陷滎陽,消滅隋朝名將張須陀,先后奪取洛陽附近重要糧食儲備基地興洛倉、回洛倉,屢次擊破隋軍,進逼洛陽。
同時李密開倉放糧賑濟百姓,還把劫掠的財物全部分給軍士。
要知道隋朝末年最大的問題就是糧荒,壯丁都被拉去做勞動力了,沒人種糧,田地大量拋荒,餓殍遍野,老百姓沒了活路,所以才選擇造反。
誰擁有了糧食,誰就掌握了絕對話語權,李密通過賑濟糧食獲取底層百姓的支持,百姓無不簞食壺漿,扶老攜幼,一路絡繹不絕,瓦崗軍增至十數萬。
與此同時,李密嚴肅軍紀,訓練士兵,將瓦崗軍從草寇打造為一支戰斗力強悍的軍隊。
不久之后,李密利用酒席之機,火并翟讓,令下屬用刀將其刺死,至此李密成為瓦崗軍名副其實的領袖。
在李密的帶領下,瓦崗軍占領中原廣大區域,將東都洛陽困成一座孤城。
李密憑借其關隴集團背景和社會影響力,不斷招攬各地豪強、義軍和隋朝地方官員加入,瓦崗軍也成為隋末最強大的義軍。
此時的李密已有了爭雄天下的實力,接下來要解決的問題由如何擴大規模轉向戰略發展。
他的謀士柴孝和勸其進軍關中,理由很簡單,關中以秦嶺為屏障,以黃河為天塹,留下兵馬鎮守回洛倉、興洛倉,在此強根固基,等待時機攻克東都洛陽,屆時天下可定。
柴孝和還拿出項羽離開這里就滅亡,劉邦興大漢百年基業的例子。所以要盡快拿下關中和長安,不要讓其他豪杰搶了先。
但李密卻有不同的看法,首先楊廣在江都,實力尚存,眼下洛陽尚未攻克,瓦崗軍多數為山東人,故土難離。
其次,瓦崗軍部將都出身綠林,把他們留下會各自稱王稱霸,如果舍棄中原,前往關中,將會前功盡棄。
所以李密的戰略是牢牢控制中原,死磕洛陽,務必早日拿下東都。
與叱咤中原的李密相比,李淵要低調許多,因為讖語的原因,李淵整日飲酒作樂以躲避楊廣的懷疑,各地爆發農民起義的時候,李淵積極平叛,獲取楊廣的信任。
616年,楊廣去江都避禍時,任命李淵為太原留守。
當時的太原號稱“天下精兵處,府庫盈積,糧餉可支十年”,由此,李淵用他的隱忍和城府換來了楊廣的信任。
617年二月,李淵正式起兵,制定奪取關中,號令天下的戰略方針,為此寫信招撫李密。
當時的李密風頭正盛,自恃兵強馬壯,想當盟主。
對于李淵的交好,大談同姓之誼,約定“左提右挈,勠力同心,執子嬰于咸陽,殪商辛于牧野,共滅隋室,誅殺楊廣。”
李淵認為李密妄自矜大,回信卑辭推獎,愿推其為天下之主,以此讓李密牽制關內隋軍,實現奪取關中的計劃。
李密的重大戰略失誤,代隋建國夢碎
從起兵情況看,李密和李淵選擇不同的戰略,前者的打法是奪取洛陽,控制中原,爭取天下,后者為先奪長安和關中,號令天下。
李密以數十萬之眾,控制中原廣大區域,而李淵兵馬不過數萬,僅占據太原一隅之地,從紙面實力看,實力差距懸殊,但僅僅一年時間就發生逆轉。
自古以來,以洛陽為中心的中原腹地交通便利,人口眾多,經濟發達,但其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地處黃河中游平原,無險可守,為四戰之地。
李密對此不會不知道,之所以選擇死磕洛陽,主要是因為洛陽已是孤城,在此前的歷次交手中,洛陽隋軍出擊皆有來無回。
一旦拿下洛陽,就宣告隋朝統治崩盤,其政治意義非常重大,至于關中的李淵等人實力尚弱小,李密相信憑瓦崗軍的實力,定是手到擒來。
但事情的結果卻出乎其意料,李密低估了隋朝軍隊的戰斗力和斗爭決心。
在拿下回洛倉后進入洛陽皇家園林與隋軍連續交戰,洛陽守軍頑強抵抗,瓦崗軍始終攻不進去,李密本人也被箭矢所傷。
同時,楊廣派遣心腹大將王世充率五萬精兵集合洛陽城外,對瓦崗軍發動猛攻,雙方對峙一百多天,大小戰斗六十多次,戰況十分慘烈,謀主柴孝和掉進洛水淹死。
李密沒想到在各地農民軍和豪強起兵反隋的浪潮中,隋軍竟還有如此強悍的戰斗力。雖然最終王世充被擊敗,逃入洛陽,但瓦崗軍的攻勢被嚴重遲滯。
不過這并未對瓦崗軍造成太大影響,李密仍手握三十萬大軍,被各地農民義軍尊為盟主,就連竇建德都勸其稱帝。
然而618年發生的一件事情讓李密犯下重大戰略失誤,并為此付出代價。
這一年初,宇文化及在江都勒死隋煬帝,立秦王楊浩為帝,自率十萬大軍北上,段達、王世充、元文都等洛陽留守大臣擁立越王楊侗即位,楊侗忌憚王世充驕橫跋扈,遂招降李密。
這一突如其來的政治變化打亂了李密的計劃,原先的討伐對象楊廣已湮沒在反隋洪流中,那么反隋還要不要堅持?
這是擺在李密面前的問題,李密雖然能力強,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即患得患失。
他十分看重利益的得失和一城一池的存亡,在入主關中問題上如此,現在因為洛陽未被拿下,害怕腹背受敵,亦是如此。
最終李密選擇接受冊封,成為洛陽政府的太尉、尚書令、魏國公,同時,李密逐漸驕傲自滿,不再體恤將士,打了勝仗不分發戰利品,致使瓦崗軍將領離心離德。
在接受冊封后,洛陽朝廷令其攻打宇文化及,李密也從反隋的革命斗士轉變為隋朝殘余勢力的守護者。
當然,李密不擔心王世充和楊侗,他覺得自己消滅宇文化及易如反掌,屆時再收編一波軍隊,瓦崗軍實力再上一個臺階,即可順勢拿下洛陽。
只可惜宇文化及并沒有想象的那么不堪,因為宇文化及的部隊是護衛隋煬帝的禁軍驍果軍,是隋朝軍事力量最強的部隊。
此后李密與宇文化及發生激烈交戰,雙方都派出最精銳主力,瓦崗軍主要以騎兵為主,宇文化及則配備大量強弓勁弩,對李密造成極大殺傷。
雖然李密憑借卓越的指揮戰勝宇文化及,但主力精兵多半戰死,其余將士疲勞困乏。
而李密以為通過擊敗宇文化及就可以在洛陽朝廷中獲取政治資本,殊不知卻中了“一箭雙雕”之計。
洛陽朝廷通過拉攏李密制衡王世充,又借宇文化及削弱李密。對此,李密被蒙在鼓里,王世充卻看得明白。
618年九月,王世充趁李密戰后疲憊發動進攻,瓦崗軍遭受重創,主要將領裴仁基、祖君彥、程知節、單雄信等人久不滿李密,相繼投降,李密東逃武牢關。
而王世充趁機占領洛陽周圍原瓦崗地盤,至此瓦崗軍分崩離析,李密宣告出局。
此時的李密猶如喪家之犬,南有王世充,北有竇建德,中原算是待不下去了,只能西逃長安,投奔李淵。
李密歸唐,梟雄的窮途掙扎
在降唐這件事上,李密并非那么情愿,畢竟以前的上下位者出現倒掛。
但他的府掾柳燮勸說其與李淵有同宗之情,況且要不是瓦崗軍在東都截斷隋軍歸路,唐朝哪可能不戰而據有長安,所以這次去,腰桿一定要硬起來。
李密歸唐意味著山東(崤山以東)地區最大的群雄割據勢力消失,同時瓦崗軍戰將秦叔寶、徐世勣、羅士信、程咬金等也都先后降唐。
由于李密出身高門,而且是帶著“嫁妝”前來,李淵自然高看一眼,拜其為光祿卿,封邢國公,還將表妹獨孤氏嫁給他,稱呼其為弟。
李淵這么做也是向天下義軍表態,昔日的盟主已委身為臣,從此反隋這面大旗還得由李淵來扛,只要前來歸降,要位置有位置,要待遇有待遇。
不過李密本就不服李淵,不甘久居人下,對自己的處境非常不滿。
想當年李密只身入瓦崗,憑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掌控瓦崗寨,火并翟讓,成為一方諸侯,如今歷史重演,李密又開始躍躍欲試。
只可惜李淵不是翟讓,大唐軍團也不是區區瓦崗比得了的,李密的一舉一動都在李淵的眼皮底下。
618年底,李淵命李密去黎陽安撫昔日部眾,李密行至桃林縣(今河南三門峽市西南)時叛唐自立,掠奪畜產向南進入熊耳山,欲收攏瓦崗殘余勢力,東山再起,但李淵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619年初,熊州副將盛彥師率兵埋伏在陸渾縣南邢公峴(河南省盧氏縣邢公山),待李密經過時發動突襲,殺死李密,傳首長安。
李淵派人將其首級送往黎陽招撫其余部,守將徐世勣獻城投降。而李密則淪落為一個跳梁小丑式的人物被李唐用來警示朝臣:叛徒就是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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