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煙火中傳播快樂

?作者 李彩平

“醪糟、酸奶、漿水菜——”

“花椒、稠酒、豌豆黃——”

下午四點，樓下喇叭聲按例響起，那個拉著小板車在小區叫賣的女人出攤了。

每天下午，她就拖著小板車，放著喇叭，在小區巡回，各棟樓下待上十多分鐘。喇叭里是她的聲音：“手繡鞋墊，五塊錢一雙。自做豌豆黃，10元三盒。自釀醪糟，5塊錢一斤……”一遍又一遍。剛開始我聽得聒噪，想投訴她，但接觸幾次后，她顛覆了我腦海里小區小販的形象。

她賣東西，不像其他商販那樣見人就上趕著兜售，而是任由她的小喇叭不緊不慢唱報，甚至有人來彎腰看時，她也不主動介紹，則是問啥答啥。

“這是醪糟？”

“嗯。”

“這鞋墊還挺好看的。”

“是。”

就這么簡單，感覺她像杵著的木頭，冷冰冰的。

我也買過一些酸奶、豌豆黃等，的確又新鮮又便宜，量還比超市的大。漿水菜味道純正，如同小時候媽媽捂的，有著濃濃的家鄉味。她賣東西，依然不茍言笑，但卻極認真。稱東西時，在稱夠量之后總會再加一點。顧客轉身走時，她才開口說一聲：“謝謝啊！”

一次我碰上她拿了幾瓶酸奶，風風火火往電梯里走，奇怪地問：“你還送奶？”

“樓上幾個老人行動不便，想喝我自己做的酸奶，就送一下。”后來再見，我不由自主地多買了點東西，并加了她的微信。刷朋友圈才知，她還為客戶蒸包子。我問能不能蒸出上世紀兒時味的酸菜包子。她說先蒸一鍋讓我嘗嘗，不好不收錢。

第二天黃昏聽到她的喇叭聲，我按約下樓取包子。定制包子滿滿的兒時風味，一如我媽媽做的。純酵面粉家常酸菜手工揉制，比早餐店的不知要香多少倍，而且價格還便宜。

“這你得蒸多長時間？”“一早晨呢，以后要啥吭氣兒，我做的東西絕對干凈衛生無污染。”她終于略露笑容幽默地說。

一鍋包子30元錢，刨去成本，她大約只掙幾塊錢。“為了幾塊錢花一早晨時間值嗎？”

她竟呵呵笑著說：“就是岔個心慌，圖個大家樂意和方便。”原來她家是小區里的拆遷戶，根本就不缺錢。

后來我讓老公把我拉進小區群，留意了群里的消息。原來她在小區經營快十年了，顧客大部分是熟人。生活中不輕展笑顏的她，在小區群里是極活躍的。每天把制作各種食物的過程發視頻呈現，還邊做邊講解。臨了還說：“咱這是一點添加劑沒有，純綠色無污染哦！”視頻中，她除了做介紹，還常常哼著小調。似乎勞動中藏著無限的快樂，不哼出來，會被悶進籠屜里一樣。

她除了發視頻傳遞快樂，還熱心幫助大家，有時宣傳別人貨物，有時推薦好東西。譬如發視頻加配音：“不知哪兒的70多歲大爺，大冷天在小區門口賣花椒。我嘗了一下，花椒挺好的。大家幫幫老人，讓他快點賣完回家。”“這是真正的溫縣鐵棍山藥，口感好，我買了些蒸著吃了，大家快點去買，在小區東門口。”

總之她在小區群里是最愛操心的人，別人雖回復寥寥，但她照發不停。鄰居說大家雖然不回復，一些人還是去照顧了生意。

關注后，我刻意翻了翻她的朋友圈，視頻很多。有些搞笑加調皮話，不禁使我啞然失笑。一段化妝、美顏、做著鬼臉的視頻，配文：“我怎么這么沒出息呢？明明有顏值，就是不敢直播！”又一段視頻是穿上大紅碎花棉襖，披上紅紗巾，站在高粱地里穿梭。配音是韓紅的《九兒》歌曲，“身邊的那片田野啊……”

人不可貌相，矜持嚴肅外表下的她，靈魂竟然這么活潑青春熱情。蕓蕓眾生，有幾人能把平凡的煙火生活，過得像她有滋有味？而且這有滋有味里，洋溢著能量，傳播著快樂！

【作者簡介】李彩平，大荔人，現為西安市一名高級教師。熱愛教育，喜歡寫作與繪畫。作品曾發表于《渭南日報》《渭南教育》《教師報》《國學》等報刊及一些公眾號上。《渭南文壇》特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