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春天的美容師（散文）

作者/楊沐

【作家/詩人風采】

★楊沐，筆名有春天、木兮春兮等。江西，中共黨員，中華詩詞學會、中國詩歌學會、中國散文學會等會員，宜春市楹聯學會理事。早年有作品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子夜詩會”專欄播出及《青年作家》雜志上發表。作品散見于《詩詞月刊》、《詩詞世界》、《長江詩歌》、《西部作家》等全國各地報刊，中華詩詞學會企工委與科工委、中國散文學會、香港詩詞、江西詩詞、安徽詩詞、九華詩社等公眾號，以及中國詩歌網、詞網、中華詩賦網、散文在線等網絡平臺。多次獲獎，入編各種選本數十余卷。

【作家/詩人作品】

尋找春天的美容師（散文）

作者/楊沐

南宋理學家朱熹詩云：“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春天如此美好！如此讓人懷戀！我常常想，是誰裝點了這美麗的春天，又是誰造就了這迷人的春意？

北宋詩人蘇軾說“春江水暖鴨先知”，可我總覺得，其實最早感覺知春天的，要數小草，春暖大地，小草最先知。當冬雪開始消融，春天欲來還未來時，小草就已經察覺了春意，偷偷地從枯萎叢中探出頭來，吐露著春色，毫不在意地裝點著大地，“草色遙看近卻無”，但漸漸地，小草一叢一叢地漫延，逐漸綠成面，連成片，從南向北，從路旁伸到田野，從溪邊爬上山坡，終于滿眼綠油油，大江南北生機勃勃，春意盎然，人們仿佛夢醒似的，不知不覺間墜入春天那綠色濃濃的戀情。

山脈綠了起來，荒漠綠了起來，田野綠了起來，濕地綠了起來。

哪兒有斑禿，小草就裝點著哪兒，哪兒有荒涼，小草就齊齊地湊向哪兒，不給大地留下絲毫的遺憾和瑕疵。

小草像是一個默默的美容師，極其耐心地為大地化妝，用綠色細心地打扮著春天，用綠色的心情感染著萬物，感染著眾生，讓春意漸濃漸靚麗，漸深漸活潑。

我快樂地想，小草是春天的美容師，將春天打扮得綠意濃濃，如此活潑而青春，如此嫵媚而多情！小草赧然一笑，靦腆地指向高處的鮮花。

我明白了，鮮花的確美麗了春天。

陽光明媚時，枝頭點點，那是花蕾剛剛生成，繼而逐漸飽滿成熟，花兒含苞欲放，待春風一吹，噴薄而出，次第開放，給春天著上了五彩繽紛的婚紗，整個春天姹紫嫣紅，如癡如醉。紅如火，黃如金，白如絹，粉如霞，紫如繡，藍如綾。有的熱情奔放，有的靜若處子，有的嫻淑大方，有的天真活潑。花型更是有模有樣，有棱有角，造形千姿百態，神態千嬌百媚。

當然，有花就有香。芳香彌漫，芬芳四溢，怪不得唐人劉昚虛詩說“時有落花至，遠隨流水香”。春天沉溺其中，人也沉溺其中，自然就不知時光幾何，不知身浮何處。

花兒簡直就是春天的情種，難怪春天的萬物如此迷人，如此沉醉。蜂兒蝶兒那就更不用說了，整日里圍繞著花兒轉，輕歌曼舞，錦上添花。

“春風賀喜無言語，排比花枝滿杏園。”是呵，我笑了。同時我也在癡癡地想，這花兒真不愧就是春天的美容師，把春天打扮得如此濃郁而芬芳！花兒卻燦爛著身姿，掬起一抔柔情的春水。

我有些迷惑了。

看著大地濕潤而粘稠的泥土，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寫過一首名叫《立春》的短詩，全詩如下：

就像新娘打開幸福的心扉

春天開始興奮

開始孕育

溫柔注定是俘虜男人的良藥

春水催情著大地

萬物著床

當子宮成熟的時候

無限風光

正一幀一幀地展出

是呵，春水就是春天的營養，春天的催情物。春水細細地滲透著大地，滲透著整個春天，空氣中隨處彌漫著新生的信息和活力。我想，春水就是春天的血液。如果說大江大河是春天的中大動脈，那么，小河小溪就是春天的小血管，那數不清的水溝溝便是春天的毛細血管了。春天有著這樣豐富而系統的營養輸送，沒理由不復活、不新生、不生機盎然？！

細細地捉摸著春水，我不禁有些流連返還。春水清澈而凜冽，遠望似乎默默無語，近看卻涓涓有情。春水沒有夏天的喧嘩，沒有秋天的清瘦，沒有冬天的沮喪。但春水承襲了冬雪的嫻靜，所以春水不慍不火，柔情脈脈，溫婉依依，飽含著母親的情懷，蕩漾著母親的乳汁，難怪人們常用“柔情似水”來形容人或物的多情呵！

原來，春天還有如此柔情而博愛的美容師！

于是，古人有詩云：“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有這么好的春水，春天自然碧綠如洗，油亮可鑒，百花齊放，爭奇斗艷，芬芳滿天下。

可是，春水卻望望天空，也不多言語。

這時，天空飄灑著春雨，綿綿密密，輕柔細致，如牛毛，如煙花，如薄霧，仿佛觀音菩薩在空中輕灑甘霖，身姿是那么曼妙，那么輕盈，那么嫵媚！我不禁有些驚呆了。

我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體驗出如此神奇的春雨，或許這是我此生中最不應該錯失的美。我油然而然地想起唐代大詩人杜甫的詩《春夜喜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野徑云俱黑，江船火獨明。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原來，春雨是如此切中時節，洞察春心；春雨是如此體貼人意，知曉萬物，在大地急需的時候飄然而至，催發生機；春雨是如此無私，在蒼茫的黑夜，隨風而至，悄無聲息，滋潤萬物，無意討好，唯求奉獻。

多么無私而崇高的春雨！我還有什么話可說呢？

看看吧，春雨將大地淋得透濕，就連水泥地都是濕濕的，濕得似乎都要長出綠意啦。小草噴著油翠，樹葉泛著油綠，小鳥的鳴叫聲都像是綠色的。

我只有讓自己全身心地裸露在春雨中，感受著這“貴如油”的春雨，我真希望自己是春天里的一棵春草，一朵春花，一柔春水，盡情地享受著春雨無私的滋潤與滋養。

“雨灑芳塵，醞造可人春色。”

多么無私的美容師呵！

然而，春雨卻迎著春風而笑。

我有些愕然，努力搜尋著記憶，搜尋著思維。

“吹面不寒楊柳風”，是的，一陣春風拂過，清爽而使人心靜，溫和而略帶濕潤，柔軟而厚重，仿佛這風里面蘊含著一些異樣的東西。我忽然想到宋人程致道的《過紅梅閣一首》詩中，有這樣的兩句：“春風如醇酒，著物物不知。”或許，是我真的未覺察出來罷。

是的，我想是春風催醒了萬物，是春風催情著春雨。俗話說，不行春風難得春雨，春風化雨。原來，這春風中飽含著春雨，難怪春風拂到哪里，就把春雨帶到哪里。結果常常是，春風過后，春雨接踵而至，潤物細無聲了。

“東風好作陽和使，逢草逢花報發生。”瞧瞧，這春天的使者無論走到哪里，都能魔術般地使草木生長，催花開放，讓世界平添無窮的春色，還真不愧是春天名符其實的美容師！

這哪是普通的美容師呵！

而春風頷首而笑，輕輕地走進了春天的陽光中。

陽光？哦，對了，春天的陽光。

是的，在春天，陽光最難得。春天的陽光不來則已，只要陽光一來，萬物爭相傳告，喜氣洋洋，都出來活動了，舒筋拔骨，踢腿伸腰，長芽，抽枝，舒葉，開花，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了。陽光普照，似有千只萬只無形的綿綿的柔手，摩挲著大地，摩挲著萬物，讓春天暖暖的，癢癢的，卻是青春的，朝氣蓬勃的。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自從春陽化雪那一刻起，春天的陽光就注定光鮮照人，注定蓬蓽生輝。陽光燦爛地照下來，像是給大地、給萬物抹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又粉粉地搓搓揉揉，使整個春天都像新婚少婦一樣渾身洋溢著誘人的氣息和嬌媚，又散發著體操運動女將的健美和活力，簡直就是藝術與力、柔與美的完美結合。

于是，陽光把小草綠油油的鋪開，把樹葉翠翠地展開，把花朵香香地張開，把春雨柔柔地灑開，把春風浪漫地化開。于是，怯懦的，勇敢了，嬌弱的，強壯了，粗野的，文雅了。春天終于成熟了，散發著迷人風光和無窮魅力。

這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蘊涵著泣鬼神驚天地的美容術！我無限地感嘆著。

但，陽光不語，向人類報以一笑。

人類？我簡直有些錯愕！這大自然不就是被人類破壞的么？！

轉而冷靜下來，沉思，忽覺恍然大悟。是的，破壞大自然的畢竟是極少數的人，不是主流！人類的主流是深愛大自然的，是維護大自然的，也是創造大自然的，是與大自然朝夕相處，共呼吸、同成長的。

人類早已認識到，人類是大自然的主宰，但首先要做大自然的養護神，而不是大自然的破壞者。看那辛勤的園丁，培育各種花草樹木，為的就是要修補那些被迫破壞的自然，就是要美化大地。看那勤勞的農民，春天一到，忙著開荒，除去雜草，種上莊稼，讓荒蕪的大地孕種變綠，讓春天更有目標和生命。看那無私的科學家，夜以繼日地研究更具生命力和適應性更強的植物，讓戈壁變成森林，讓沙漠變成綠洲。

為讓春天更加美麗，人類還設立了“埴樹節”，提倡“封山育林”，防火護林，禁止濫砍盜伐。

花草有情，愛心永駐。

草木無言皆青翠，行人有情多愛惜。

春天的路旁，綠樹掩映；春天的田野，花開爛漫；春天的荒山，綠深情濃。

同時，人類還讓花草樹木、讓森林走進城市，建公園，設景區；讓春天走進家園，讓花卉走上陽臺，走進臥室，走進寫字樓。

春天來與不來，人間四季如春。

多么善良而崇高的美容師！

多么平凡而富于創造性的美容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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