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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萬元年終考核獎。這個數字本該讓人欣喜，可怎么分，卻成了燙手山芋。

兆主任的辦公室門緊閉著。他再次按下計算器，屏幕上跳動的數字像一根刺，扎得他喉嚨生疼，眼皮顫抖。

年終考核，車間破天荒拿了優秀，這可是近三年來的頭一遭。兆主任記得總部宣布消息那天，辦公室的老孫激動得差點把保溫杯摔了，科員小李聽到好消息，高興得連蹦三跳。

“主任按 1.5，副主任按 1.3，辦公室主任按 1.1，科員按 1.0 系數計發。” 總部的文件白紙黑字規定得清清楚楚。計算器按部就班地吐出一串冰冷的數字：主任 3.67 萬，錢副主任 3.18 萬，老孫 2.69 萬，小李 2.45 萬。

四個人撐起一個部門，哪個不是熬紅了眼、跑斷了腿？“兆主任，車間普通工人平均獎都拿到 2.2 萬元呢。您看看咱這，我和老孫主任這拼死拼活的，獎金跟車間普通工人沒多大差距。” 走在走廊上的小李，聲音帶著幾分無奈與不滿。老孫端著茶杯走進辦公室，保溫杯底重重磕在桌上，“咚” 的一聲：“我呀，孫子一個，干活的料，真不該姓孫，該姓‘兆’、姓‘錢’才是。按這個系數算，咱倆拼死拼活圖啥喲。咱平時沒少干活，結果獎金差這么多，我心里憋屈啊。”

車間里的機器沙沙作響。兆主任靠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揉揉太陽穴，思緒飄飛。想起小李平日堅守辦公室，有時為了趕匯報材料，隔三差五加夜班，鍵盤上還沾著方便面油漬；想起老孫作為管家，平日里耐心協調工作，記得那次得了重感冒，聲音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還堅持上班，一遍又一遍地在電話里安排工作。可如今，這獎金分配卻讓他倆臉上不悅，心里寒意陣陣。

“平分吧。” 錢副主任試探著問兆主任，兆主任微微皺眉，沉默了片刻，心里卻像有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辦公室里煙霧彌漫，兆主任目光冷冷地掃了一眼錢副主任，然后掐了煙蒂說：“我同意你的想法。”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在公司里引發了熱議。轉天，隔壁車間胡主任就堵在了門口，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嘴結結巴巴地說：“兆主任、兆大人啊，你們這一平分，我們下面的人都鬧起來了，說不公平。總部剛才又來電話，問為啥不按規定計發考核獎？你們簡直是胡作非為。”

這考核獎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翻到這邊疼，捏到哪頭痛。一方面，平均分攤似乎違背了考核獎設立的初衷，對那些在崗位上貢獻更大的人不公平；另一方面，上頭有規定，又得遵循，不能隨意更改發放標準。兆主任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腦海中不斷權衡著各種利弊，心中滿是糾結與無奈。

到底該如何在公平與規定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既不辜負辦公室人員的辛勤付出，又能符合相關規定呢？一連幾天，兆主任冥思苦想，有時對著文件發呆，有時又在紙上寫寫畫畫。終于，他決定將領導考核系數高于 1 的這部分獎金劃到工會賬戶，用于辦公室集體活動。這樣，既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分配差距，又不至于完全違背規定。

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微妙。小李和老孫交換了一下眼神，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錢副主任也輕輕舒了一口氣。可他們心里也明白，這種解決方式或許只是權宜之計。未來，還需要公司進一步探索更合理的分配機制，才能真正化解公平與規定之間的矛盾，讓考核獎真正起到激勵員工的作用。

作者簡介

朱江飛，浙江省臺州市作協會員，浙江省散文學會會員，有多篇散文和小小說獲全國征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