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被當作酒廠的救星,帶著瀕臨倒閉的酒廠找到一線生機。
他曾開創降度降價策略,讓古井酒一度成為世人爭相購買的好酒。
他更是被大家稱作“古井教父”,帶領白酒業首只A股上市,創造了無數的輝煌。
可他終究沒能逃過成功就自大、貪心的宿命,最終鋃鐺入獄,甚至在獄中去世。
一代酒界傳奇,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改革先鋒
1985年的古井酒廠,車間里飄著濃重的酒糟味,工人們懶散地守著鐵鍋木甑。
新上任的副廠長王效金在酒缸間穿行,手里攥著筆記本,記錄著每個環節的漏洞。
這個出身貧寒的亳州漢子,早年輾轉于機械廠、工業公司,最終在35歲這年迎來人生轉折。
王效金提出的改革方案簡單直白:打破“大鍋飯”,工資與績效掛鉤,開除混日子的老油條,引進中專畢業生;用現代管理制度取代作坊式生產。
這些在今天看來稀松平常的措施,在當時卻如同投石入湖,老工人罵他“忘本”,管理層質疑“太激進”,但酒廠當年利潤翻番的數據,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真正讓王效金封神的,是1989年的“降度降價”策略。
當其他酒廠守著高度酒硬扛高價時,王效金將55度白酒降到38度,價格從48元直降至15元。
這一刀不僅切中了百姓的消費能力,更暗合了時代脈搏:改革開放后,普通人對“名酒”的渴望與購買力之間,正需要這樣一座橋梁。
酒廠門口很快排起拉貨的卡車長龍,車間三班倒都供不應求。
白酒江湖的“教父”
1996年的深圳證券交易所,古井貢酒作為白酒業首支A股上市。
敲鐘儀式上,王效金西裝革履,滿面紅光。
此時的古井貢酒年盈利超3億元,沒有一分錢銀行貸款,總資產逼近百億大關。
在亳州,酒廠貢獻的稅收占到地方財政三分之一,政府大樓的每一塊磚都浸著酒香。
王效金的辦公室掛著自題的條幅:“效忠古井就是效忠王效金”。
他開始要求《古井報》開辟專欄記錄“王廠長語錄”,酒瓶設計必須加入他的頭像,甚至將經銷商送的純金鼎擺在會議室中央。
有員工回憶:“開會時誰敢低頭看表,他當場摔杯子罵人。”
這種獨斷在擴張期被視作魄力,他大舉收購啤酒廠、礦泉水廠,投資房地產和制藥業,試圖打造“白酒帝國”。
可危機已悄然埋下。
1998年,某四川酒商將5萬元塞進茅臺酒盒,以“品鑒樣品”名義送到王家,王效金打開后沉默片刻,最終收下了這份“見面禮”。
要知道,這禮一收,就停不住了。
崩塌
2003年的古井集團陷入怪圈:主業白酒連續虧損,多元化投資血本無歸。
董事會上,王效金力推“管理層持股改制”方案,將60%股份賣給外部資本,剩余40%中,他個人獨占1000萬股,是普通員工的333倍。
方案公示當天,三千工人堵住廠門,橫幅上寫著“還我古井”,這一鬧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調查組順藤摸瓜,揭開了更觸目驚心的黑幕:從散酒采購到廣告招標,從基建工程到股權轉讓,王效金編織了一張覆蓋全產業鏈的利益網。
四川酒商按每噸酒提成給他美元,北京廣告公司返點超過200萬,連兒子出國留學的賬戶都有人“貼心”兌換外匯。
2007年春,中紀委人員敲開王家大門時,這位“教父”正對鏡整理西裝,準備參加“古井輝煌二十年”慶典。
茶幾上擺著當天的《亳州日報》,頭版標題是:《王效金:古井精神永不倒》。
2024年7月,75歲的王效金在獄中病逝。
消息傳回亳州,老工人們聚在酒廠門口的槐樹下唏噓:“當年他下車間檢查,抓起酒醅就能說出發酵天數。”
如今古井貢酒早已走出陰影,年份原漿系列站穩高端市場,年營收突破200億。
只是流水線上光潔的灌裝設備,再也找不到那個豪飲兩斤白酒還能口授改革方案的廠長身影。
在白酒行業,這樣的故事并非孤例。
茅臺袁仁國收受的金鼎刻著“酒冠黔仁國”,劍南春喬天明隱匿2.6億國資,五糧液、汾酒等品牌都曾經歷“功臣變罪人”的輪回。
這些曾經改寫行業格局的梟雄,最終都倒在同一個陷阱里,他們將時代機遇錯認為個人能力,把公共平臺當作私人領地。
結語
參觀今天的古井酒文化博物館,會在企業榮譽墻與反腐警示廳之間,看到一句斑駁的標語:“酒是拿來喝的,不是拿來炒的。”
這恰似對王效金人生的隱喻,他確實釀出了好酒,卻醉倒在自己的權力幻夢里。
當我們在電商平臺搶購年份原漿時,或許該記得:每一瓶傳世佳釀背后,既有改革者的膽識,也需制度籠子的約束。
白酒如是,時代亦如是,歷史從不缺少力挽狂瀾的英雄,難得的是急流勇退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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