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那天門診快收尾時，趙大哥捂著脖子沖進來，臉漲得像熟透的番茄："張主任!我這腦袋像被孫悟空的金箍棒卡住，一轉脖子天就轉地就旋!連吐了三趟，連膽汁都給吐綠了!"掛號單上顯示他凌晨三點從急診轉過來，CT、核磁共振都做了，排除了腦梗和腫瘤，可那股子天旋地轉硬是折騰了十幾個小時。
張小中主任擱下手中寫了一半的病歷，這老先生的白大褂口袋里永遠插著兩樣寶貝——銀毫針和小瓷瓶裝的川芎茶調散。他讓護士把診室窗簾拉上，昏黃的燈光下，趙大哥的脈象跳得像撥浪鼓："舌苔白膩，脈弦滑，典型的痰瘀阻滯清竅。西醫說是'頸性眩暈'，但中醫看這是'風痰上擾'作祟。"
張主任從針盒里抽出三根銀針，在酒精燈上燎了燎。趙大哥緊張得脖子更僵了，主任卻笑瞇瞇說："別怕，這三根針就像給你的頸椎開扇小窗戶通通風。"話音未落，銀針已穩穩扎進風池、完骨和翳風穴。奇怪的是，針剛進皮，趙大哥就感覺有股溫熱的氣流順著脖子往頭頂躥，那壓迫感竟像泄了氣的皮球。
"深呼吸，想象這股氣流正在吹散你腦袋里的烏云。"張主任一邊捻針，一邊從瓷瓶里倒出粉末："待會兒含半勺川芎粉，用溫水送服。這藥能像掃帚似的把瘀血痰濕都掃出腦竅。"十五分鐘后，趙大哥慢慢轉了轉脖子："張主任!您這針比我上次修頸椎的瑞士軍刀還管用!現在腦袋輕飄飄的，像摘了頂鐵帽子。"
復診時，趙大哥帶來一袋自己炒的黑豆："張主任，您說的'黑豆煮陳皮'真靈!我現在每天晨練都能打完二十四式太極拳了!"張主任摸著白大褂口袋里那管空瓷瓶："中醫治眩暈就像開鎖，西醫的核磁共振是找鎖孔，咱這針灸推拿就是那把鑰匙。上次那個美尼爾氏綜合征的姑娘，我用'引經報使'法，讓吳茱萸貼涌泉穴引痰火下行，三貼就止住了天旋地轉。"
臨走時，趙大哥盯著那盒銀針出神："張主任，您這針法能教我孫子嗎?他剛從針灸學院畢業。"老先生摘下老花鏡，鏡片上的反光映出窗外的銀杏樹："這手藝啊，就像我這瓷瓶里的川芎粉，得一代代往下傳。不過啊，"他突然狡黠地一笑，"我那'定暈三針'的穴位配方，還得再熬二十年才能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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