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紐村做件事,尤其還住在村里的村里,很大概率會把這件事給做忘了,或者做放棄了,當然如果耐心和意愿足夠強,該做成的事也能做成,比如我終于擁有了惦記了七八年的智能馬桶蓋。其他很多事情,大概就是因為本宮現在各種欲念越來越淡薄,什么都覺得可有可無,所以這七八年除了種花養草遛狗,基本啥也沒做成。
小二十年前第一次去日本,和智能馬桶蓋驚艷相遇,回來深圳立馬就去山姆挑了個TOTO智能馬桶蓋VS包安裝(那是當然啦),次日師傅上門,裝好立馬就用上了。當然也有蘿卜快了不洗泥,粗糙施工的地方,比如馬桶附近沒有插電,又懶得大動干戈走線,主要是安裝師傅也沒要求,就隨便拉了個排插,牽牽掛掛的,當時家里的廁所浴室干濕不分離,其實這是很大的安全隱患,萬幸沒出事。
用慣智能馬桶蓋,就覺得那是生活基本配置,剛到紐村在WW住的時候,沒智能馬桶蓋是生活品質開倒車,尤其不能忍,琢磨著趕緊換馬桶或者換個蓋也成啊。我把這個事想得及其簡單,全因在深圳做這個事的時候極其簡單,像很多事情那樣,幾乎沒操什么心,就光速意愿實現,結果在平行世界的紐村的村里,簡直難于上青天。
當時跟西柚說我要換馬桶,他第一反應是覺得我事多,智能馬桶在紐村不像在國內那樣,幾乎是新裝房子的默認選項,紐村荷蘭人民覺得那玩意純屬多余。在我叨咕了很多次后,西柚說那去Mitre 10看看吧,去了發現,好像才有一兩款,根本沒有多少選擇,牌子也不熟悉。被店員問了幾個問題,馬桶附近有沒有電源,前排水后排水之類的,現有馬桶尺寸啥的,我張口結舌的。西柚就說,這事不是這么簡單的,得先讓電工能管子工來家里看看條件,然后才能買。他說的也沒錯啦,8年后我終于做成了這件事,其實也是這么個程序。問題是我當時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住在沒幾個華人的洋人小鎮上,也就是村里的村里,對上哪兒找電工和管子工完全沒概念,很多事情有點依仗西柚,這事被他這么一消極抵抗非暴力不合作,第一次惦記就沒做成,對倒車了的生活品質又可悲地適應了。
三年后,搬到現在住的半島。我記得當時一個朋友的新家正在裝修,她天天在朋友圈直播進程,鋪地毯啦,做fans啦,刷墻啦,然后看到她在家里幾間洗手間里都裝了智能馬桶,我立馬再次蠢蠢欲動,跟朋友要了浴衛專賣店的聯系電話,打過去還是那幾個問題,附近有沒有電,前排水后排水,現在馬桶尺寸。這次我回答了個大概齊,對方說,要派管子工和電工到家里來看看。但那家店在city,估計是往半島上(還是村里的村里的概念)派電工管子工不順當,后來就沒后來了。
我還有朋友從國內扛智能馬桶蓋回來自己裝,那家里得有個handy man或者handy woman對接,成本的確會嗖地成十倍降下來了。但我家倆人都不夠handy,更擔心尺寸買不明白白費勁。
去年另外一個朋友在又提起在換智能馬桶,這個朋友因為在持續各種蓋和裝修房子,智能馬桶蓋進貨還有建筑商折扣,我一聽激動地說,那我跟著你買吧。朋友說,哪有那么簡單,你得先就近找個電工和管子工到家里看看安裝條件和尺寸,我要是把我的電工管子工給你派去,什么都沒干,先收你200刀上門費。又是管子工電工,難怪《絕望主婦》中的管子工Mark那么受主婦歡迎,紫藤街上個個主婦恨不能跟他有一腿,剛需啊。我則很不開眼地被上門查看費200刀給鎮住了,換智能馬桶的火苗又一次奄奄一息。
紫藤街上人見人愛的管子工Mark和傻大姐蘇珊因為管子結緣
去年11月初,我就又蒞臨日本去了。日本是走遍全世界,上廁所最沒有心理障礙的地方,境內哪里的廁所都確保干干凈凈,都是智能馬桶,太廁所舒適區了。突然有點鄙視自己,換個智能馬桶或者蓋,又不是什么建國大業,怎么就被個電工管子工難住了,找就是了,雙工加起來400刀,給就是了。
1月份從國內回來紐村,我就正式宣布,我要換智能馬桶或者馬桶蓋,這次志在必得,誰也別想當我的絆腳石阻擋歷史進程。可悲啊,換個智能馬桶蓋,還得開誓師大會。
再次量了下現在馬桶的三圍,然后去到Mitre 10和Bunnings以及全網找,居然還是像七八年前考察時候那樣,選擇余地很少,甚至只有一款,合尺寸的選擇幾乎沒有。我說買不到合適的馬桶蓋,那就換馬桶,工程大一點就大一點,我就不信了,西柚覺得我簡直瘋了。
人就怕認真,西柚看我一副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架勢,就也當真對待起來,不是之前把事給糊弄沒掉的惡劣態度了。他說還是爭取買個馬桶蓋解決,換馬桶各種成本太高,工期也長,你不想好幾天沒馬桶用吧。換馬桶蓋,尺寸必須精準,擔心咱們自己量不清楚,買回來不合轍換來換去麻煩,我建議你找個電器安裝公司,讓他們包進貨和安裝,這樣尺寸問題他們就自己負責到底,就是得讓他們賺一點智能馬桶蓋的利潤。我說可可可,我這次只要這個事做成,不惜代價。
找到公司要聯絡的時候已經是2月初,據我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已經過去一個月。西柚當時即將去中國五天,我說最好他們來查看的時候,你能在家,我怕工人問我水啊電啊的問題,我回答不清楚,西柚嘎嘎大笑,你以為我今天聯絡了,他們明天就能來,他們20天之內能來就不錯了。好吧,果然是20天左右西柚從國內回來以后,才來了一個管子工查看現場,隨后就是來來回回報價過程,自己買馬桶蓋他們負責安裝多少錢,他們包進貨包安裝多少錢,什么牌子多少錢,什么牌子多少錢,西柚也是個大磨蹭,這個過程基本以一周一個郵件往來為平均推進速度。
最后根據尺寸,選定了一個本土牌子,made in韓國的馬桶蓋,西柚說光看圖紙不托底啊,我們想去你們的供應商倉庫看看實物,放心,我們只選款式不會跨過你們直接跟他們買,還是你們進貨,還挺講武德。
然后周末我們就跑去那家衛浴公司在Albany的倉庫視察,我在唯二的兩款可選中,選中了一款。
一周后,接到電氣公司電話,說我們選的那款尺寸過大,只能選唯二的另外一款。好吧,那就換那款。幸好不是自己進貨,自己進貨一準兒買錯。
再一周后,電氣公司說,那我們進貨了,你們做好電源了嗎?媽呀,忘了這事。又著急嘛慌聯系電工,一周后電工來現場查看,給出三個走線方案,一個從臥室穿墻而過到廁所,一個從臥室出墻到外面再從廁所墻進來,再一個墻上不打洞,從臥室沿著墻走線,進廁所門再沿著墻走到馬桶旁邊。
一周后西柚拿了主意,選從臥室穿墻而過到廁所的那個方案,寫郵件給電工。
再一周后施工的日子終于到了,上午電工,下午管子工登場。
最漂亮的走線,就是完全看不出來的走線
電工的活兒出奇漂亮,雖然在臥室部分,只走了30公分左右的線,但他沿著兩面墻的踢腳線,都做了假的走線盒,這樣看起來嚴絲合縫,一切都像本來就是那個樣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這線走的,一部分在墻內,一部分在墻外,但整體效果,完全看不出來跟之前有任何變化,臥室里看,連個電源插頭沒多多出來,包括施工現場,之前各種洋人工人來家里干活都是這樣,他們走的時候,會把場地打掃干凈,完全沒有施工后的雜亂,施工垃圾都會帶走。這個電工自己還帶了吸塵器,干完活把臥室和洗手間的施工區都吸了一遍,完全不用我事后再整理收拾什么。紐村做事死貴大磨蹭也有優點,就是活兒基本保證漂亮,起碼比又貴又差強。
下午兩點電氣公司來裝馬桶蓋,活兒也干得挺利索。
區別就是,上午的電工話癆,下午的管子工沒話。
終于振奮人心地擁有了智能馬蓋桶蓋,距離我首次動念八年以后,最后一次誓師大會三個半月以后。這個過程,成也西柚,磨蹭也西柚。我之前說過,西柚非常熱衷于摻和我的事,我下決心要做事,他發現勸退不果后,多半會攬過去,然后效率非常低下地親力親為。他介入的好處呢,就是他全程會很正規軍,每個環節都找盡量大的口碑不錯的公司來做,施工起來每個步驟都不湊合,壞處就是慢啊,把紐村本來就低下的效率,又拉下來個百分之幾百的。
后面的私貨:
沒記錯的話,我十多年前在深圳買的那個日本TOTO智能馬桶蓋好像是兩千多人民幣的樣子,這次在紐村二次置業,差不多級別的東西,牌子沒有TOTO大,功能還沒我之前那個TOTO多,馬桶蓋加安裝和電工走線的費用,加起來不多,也就貴了五六倍吧。
除了貴,在國內可以閃電完成的事,在紐村墨跡了這么多年,也可以說自己有過于佛系的責任,但就這么個環境,人能不佛嗎,離練就金剛不急之身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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