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會將商品小樣、雨傘等贈品

隨商品訂單按比例

分配給門店等直供客戶

員工卻與批發(fā)商內外勾結

把本該客戶享受的福利收入囊中

為了回饋用戶、增加銷量，商家在售賣正品時加送贈品是常見的推銷方式。然而，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有些內部員工通過種種方式，把本該客戶享受的福利收入囊中，狂“薅”公司“羊毛”。

2011年至2015年，A公司的員工呂某、田某利用職務便利，與外部批發(fā)商合伙截留并變賣公司送給客戶的贈品，造成公司巨額損失。直至2024年，呂某、田某的犯罪始末才浮出水面。經上海市浦東新區(qū)檢察院提起公訴，日前，法院以職務侵占罪判處被告人田某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18萬元。被告人呂某一案目前正在進一步審理中。

“家賊”勾結“外賊”

A公司是一家經營日用品的外資企業(yè)，與各大商超、門店的銷售商都有合作。為了提升銷量，公司會將商品小樣、雨傘、吹風機等贈品，隨商品訂單按比例分配給門店等直供客戶，方便他們在銷售過程中贈與消費者。

這種本是為了回饋客戶、擴大銷量的銷售模式，卻給A公司帶來了“煩惱”。2023年年底，A公司員工周某因犯職務侵占罪被判刑，在A公司委托律師查閱被告人周某的相關卷宗材料時，周某銀行賬戶下曾被忽視的幾筆大額交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經A公司審計發(fā)現(xiàn)，這幾筆距今近十年的大額交易均指向了公司的前員工呂某和田某。A公司遂報案。

呂某曾是A公司銷售部某商超渠道的客戶經理，負責直接對接銷售門店，掌握著贈品資源管理和物流發(fā)送的權限。2011年5月，批發(fā)商汪某（另案處理）找到了呂某，希望與她“合作”，通過變賣A公司贈品從中獲利。

批發(fā)商是通過商超、門店等分銷商下單的非直供客戶，與A公司并無直接業(yè)務往來，按照公司規(guī)定，員工不能與批發(fā)商直接聯(lián)系，贈品也不能用于大宗批發(fā)，只能通過指定的物流系統(tǒng)發(fā)送至門店，由門店負責人簽收。

然而，在利益的誘惑下，呂某接受了汪某的“合作”邀約。二人約定，呂某負責物流發(fā)送，汪某負責到相關門店截留贈品變賣獲利。由于呂某手中的贈品總量有限，她便想到了在市場部擔任助理客戶經理、擁有審批調配贈品額度權限的田某。

自2014年6月起，田某參與進來，與呂某共同變賣A公司贈品并從中獲利。其間，二人多次使用周某的賬戶走賬，這才讓A公司在審計時發(fā)現(xiàn)了二人的違法犯罪行為。

離職后拉新人“入伙”

該案涉案金額巨大，偵查階段田某“零口供”、呂某供述不實的情況，給辦案帶來了不小的考驗。為了補強證據，公安機關商請浦東新區(qū)檢察院依法介入，承辦檢察官列出詳細的補充偵查提綱，引導公安機關偵查，重點對呂某、田某與汪某以及門店負責人等相關人員的往來電子郵件進行恢復，同時與呂某離職后接替其職位的員工、門店負責人等相關人員的筆錄進行佐證，追加認定了部分犯罪數額。經查，呂某獲利1008萬余元，田某獲利160萬余元，給A公司造成了巨額損失。

在聽取A公司意見時，承辦檢察官著重了解了呂某在與門店、批發(fā)商接觸過程中是否存在收受錢款的情況。經A公司提供相關線索，承辦檢察官引導公安機關深挖呂某的其他犯罪事實，補齊相關書證、證人筆錄等證據。最終，呂某的完整犯罪行為浮出水面。

原來，呂某除了變賣A公司贈品外，還利用向某商超客戶門店分配商品的職務便利，幫助另一名批發(fā)商楊某（另案處理）采購A公司的低價促銷商品，收受楊某492萬余元。此外，2014年，呂某利用配合市場部門品牌策劃、活動執(zhí)行、廣告營銷等職務便利，在某廣告公司在其負責的商超投放廣告時，幫助其投放促銷項目，收取好處費18萬元。

2014年10月，呂某從A公司離職，新員工蘆某接替了她的工作，此時呂某仍未收手，而是依托自己和田某、汪某搭建好的犯罪鏈條，伙同蘆某繼續(xù)變賣公司贈品。目前，浦東新區(qū)檢察院已將汪某依法追訴到案，蘆某仍在追訴中。

堵住漏洞防“家賊”

為了幫助被害企業(yè)最大程度追贓挽損，承辦檢察官圍繞定罪依據、量刑標準及認罪認罰、退賠退贓對量刑的調節(jié)比例等加強釋法說理，敦促田某自愿認罪認罰，主動退繳個人違法所得160萬余元，并自愿追加退賠15萬元。

2024年12月，浦東新區(qū)檢察院以涉嫌職務侵占罪對田某提起公訴。由于田某在2021年12月曾因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職務侵占罪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屬于在服刑期間發(fā)現(xiàn)漏罪，今年1月，法院根據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依法實行數罪并罰，以職務侵占罪判處被告人田某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18萬元。2024年12月23日，浦東新區(qū)檢察院以涉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職務侵占罪對呂某提起公訴，目前，法院仍在進一步審理中。

家賊真的難防嗎？承辦檢察官通過多次與A公司法定代表人、相關負責人等溝通交流，發(fā)現(xiàn)涉案贈品的申請、計劃、預算和分配均由呂某一人負責，并無他人監(jiān)管，這暴露了A公司在經營管理上存在漏洞，導致內部員工與外部批發(fā)商勾連的不法行為多年來持續(xù)存在。對此，浦東新區(qū)檢察院向A公司制發(fā)檢察建議，引導其防范杜絕此類犯罪行為。

收到檢察建議后，A公司十分重視并立即開展問題整改。目前，A公司已在梳理贈品問題的基礎上，停止了絕大部分的原有贈品業(yè)務模式，并持續(xù)通過飛行檢查、專項審計等方式完善公司監(jiān)管體系，同時拍攝了警示教育視頻，將廉潔教育納入員工入職及日常培訓體系，與公司供應商、分銷商、商業(yè)伙伴等共同倡導廉潔文化。

此外，浦東新區(qū)檢察院舉辦“聚焦新質生產力 問‘企’所需”檢察開放日、“薅羊毛”黑灰產及虛假流量法律適用研討會等活動，并邀請A公司負責人作為企業(yè)代表到場，為企業(yè)在加強法治建設、規(guī)范內部管理等方面提供專業(yè)意見建議，推動相關企業(yè)和行業(yè)的綜合治理。

（來源：檢察日報 作者：王暢 漫畫：姚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