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冬天,一隊日軍氣勢洶洶地撲向了新四軍的一個秘密聯絡點。這處秘密聯絡點在一個小村子里,當時新四軍特派員兼鋤奸科科長吳劍正在這里審訊七名被捕的偽軍頭目。
吳劍夫婦
日軍突然來襲,其意在解救被捕的偽軍頭目,并消滅這個聯絡點。當時村里只有吳劍和警衛員劉長海兩個人,他們立刻押著七個偽軍頭目爬上村后的大山,向后方緊急轉移。兩個人押著偽軍下了大山后,來到了緊靠山下的一條百余米寬的河邊。
突然,河對岸閃過一面膏藥旗,旗幟在陽光下很是耀眼。吳劍取下灰塵斑斑的眼鏡,用衣服使勁擦了兩三下。他戴上眼鏡后,趴在河堤上瞇起眼睛仔細地盯著對方。
吳劍像一只捕獵的老貓,凝神聚氣地盯著河對岸。獵物就在他的對面緩緩出現了,他輕輕地隱藏行跡,蓄勢待發等著發出致命的一擊。
大約兩三分鐘后,對岸的草叢中出現了一個日本兵、兩個、三個……足足有百余人之多。日軍分為三隊撲向河邊,他們的黃軍裝在綠色的樹林中很顯眼,鋒利的刺刀掛在的三八式步槍上。
難道日軍會分身之術?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后山的小路極為隱秘,日軍不可能發現小路,也不可能從小路追上來。河對岸的這股日軍,分明是這次偷襲的另外一股力量,他們企圖從這里繞道后山,對村子來個雙面夾擊。
情況萬分危急,日軍已經開始走到河邊,試探著渡過河溝了。吳劍咬了咬牙,決定趁日軍沒有渡河之前開槍射擊,利用河道阻擊日軍,以爭取更多的時間突圍。
為防止偽軍搗亂,吳劍告訴警衛員劉長海看好偽軍,誰要是敢動就現場槍斃誰。吳劍交代完畢后,提起小馬槍塞進幾顆子彈,做出了向河對岸瞄準的姿勢。他的腰間纏著一串子彈,這是他殺敵的全部彈藥。
吳劍是鋤奸科的審訊科長,他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看上去像個教書的先生。鋤奸科的人都說他是一個神槍手,可是從未有人見過他開槍,他珍藏著一把別致的小馬槍,經常拿出來用布仔細擦拭,可就是沒見他開過一槍。
鋤奸科的人都懷疑他不會開槍,那些關于他的傳說不過是笑談而已。吳劍每次聽到隊員們的議論,臉上總是掛著樂呵呵的笑容,不置可否地看著說笑話的人,然后拋下一句:“你們才是神槍手!”
吳劍有板有眼地端起了小馬槍,警衛員劉長海瞪大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看少了一眼,他也很想知道吳科長究竟有沒有真本事。
吳劍端起槍朝河的下游跑去,躲在了河邊一棵老槐樹的背后。他將頭側往一邊,右眼透過鏡片瞇成一條縫,手指頭迅速地連扣了扳機三下。河的那頭,三個渡河的日本兵接連倒在了河邊,幾乎是同時中彈而死,尸體流出的血淌進了河里。
這三槍打出去之后,日本兵立刻如驚弓之鳥,紛紛迅速撤到河堤上去,架起機槍朝河對岸打來。老槐樹立刻被打中了一梭子彈,樹干上被打得木屑和樹皮橫飛。
吳劍跳下大樹,抓起小馬槍就往下游奔去。他一邊跑一邊放槍,河對岸的日本兵隨著他的槍響,不斷地有人倒下。似乎他射出的子彈長了眼睛,能夠精準地射殺對岸的鬼子。
吳劍不斷地跑動換位,不斷地開槍射擊,他干瘦的身材竟然有驚人的爆發力,他近視多年的眼睛竟然能有如此的瞄準力,他平射、斜射、俯射竟然如此精準。這不像一個成天拿筆桿子的人干的事,他具有特等射手的能力。
吳劍連續射殺了多名日軍,他不斷地在河岸邊游動射擊,動作快得連日軍都來不及捕捉他的位置。日軍的機槍手、投彈手都被他打死,卻還沒能夠抓住他的準確位置。
由于隔著一條大河,吳劍的移動速度又快,日軍搞不清楚究竟河對岸有多少人。似乎子彈能從整條河面上飛來,稍不注意就奪去一個日本兵的生命。吳劍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射出了十發子彈,擊斃了十來個鬼子。日軍不敢渡河追擊,全都縮到了堤壩后面。
吳劍一人阻擊100多個日本兵,日軍未能渡河半步,警衛員劉長海都看得驚呆了,這似乎不是一個人能做得到的事情,可是吳劍卻真的做到了。但是日軍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日軍指揮官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雖然河對岸的射擊非常精準,但只有一支槍在射擊,只有一個人在阻擊。
日軍指揮官下令用重機槍瞄準河岸不停歇地掃射,以壓制住吳劍的火力,讓吳劍無法起身瞄準。隨后又派步兵分成兩隊,從下游的地方渡河繞到吳劍的背后發起突襲。
日軍的九二式重機槍不斷掃射著河岸,河岸上被打得塵土飛揚。吳劍舉槍還擊,可是重機槍不停歇地射擊,讓他無法有效地瞄準。他朝下游望去,發現一小隊日軍擼起褲腿正在渡河,有幾個日本兵已經走到了河中心的位置。
情況已經非常危急,吳劍嘗試沖出火力網,但是兩次都失敗了,有一次情況最為危險,他的剛探出半個身子來,衣角就被子彈洞穿了兩個焦糊的圓洞。
警衛員劉長海看到這里,著急得冷汗直流。他舉起駁殼槍準備沖過來增援,日軍的機槍朝他一陣掃射,他一個縱身躍進了水溝里,子彈如雨點般落在了河溝上。日軍的輕機槍在河溝上掃射,警衛員劉長海一時間無法從水溝里抬起頭來。
吳劍決心再沖最后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沖出去,否則所有人都得死。當他準備硬闖日軍的火力網時,突然日軍機槍的掃射停止了。吳劍抓住機會躍出河岸,使足力氣朝著下游飛奔而去,朝正在渡河的日軍開槍射擊。
渡河的日軍反應不及,當場被打死幾個,尸體順著河水漂了下去。其余日軍嚇破了膽子,也顧不得褲子衣服被水濕透,拼命地回身朝河岸上爬去。吳劍又接連射殺了幾個奔逃的鬼子,徹底遏制住了日軍的偷襲。
他回頭朝河岸那邊望去,發現日軍已經調轉了機槍,似乎日軍身后遭到了攻擊。大約過了幾分鐘后,日軍不斷被壓縮到河堤的左側附近。吳劍仔細朝對岸一看,原來是特務連連長彭修強帶著戰士們來增援了。
按照昨天的計劃,吳劍今天審訊完這七名偽軍頭目后,由特務連來將人帶走。特務連按照約定來提人了,他們在河堤邊上撞見了日軍正在圍攻吳劍。特務連當即從日軍身后發起進攻,正好為吳劍解了圍。
吳劍懸著的心放下來了,他躍出河堤渡過河面,跑過河來與特務連匯合,追擊著慌忙撤退的日軍。日軍的尸體一具又一具地倒在了河邊,不得不退到一間破屋附近,以破屋為據點阻擊特務連,并不斷呼叫村里的日軍主力來增援。
吳劍夫婦近照
特務連見阻擊日軍的目的已經達到,于是留下一部分人一邊打一邊撤,其余人渡河后帶著七個偽軍頭目迅速轉移,沿著河的下游鉆進了灌木叢里。這一場漂亮的阻擊戰,到這里就圓滿結束了。
這一場阻擊戰,吳劍用一支馬槍截擊100多名日軍,他一個人就擊殺了10多個日本兵。這一仗足以證明,他的確是一個很厲害的神槍手。
小馬槍
幾十年后,劉長海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戰士,吳劍和彭連長等人已經去世,但他還牢牢地記著這件往事。他這樣說道:
“神槍手究竟有多厲害?近視眼的吳劍科長一人一槍,截殺了100多個日本兵,他是我一生最敬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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