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故鄉,就有一個溫暖的擁抱
作者/孫樹恒
一
汽笛切開地平線時,
陽光擦拭著綠皮火車的皺紋,
我數著那些生銹的站名,早已融入疲勞的心坎里。
那些被歲月咬碎的音節,扎進疲勞的肋骨
十四個站臺對應著,十四次離別
命運的風總在抽打,
那些結痂的冰凌花在車窗玻璃上滲出鹽粒,
流露著無人能懂的字畫,
雙程票根已經褪色,長成記憶的年輪里。
二
車輪碾過鐵軌的關節,
發出特有的鏗鏘聲。
集寧的清霜落在大板的枝頭上。
科爾沁的風掠過草原,
將牧人的長調系在風力發電機的葉片上,
老哈河的浪花正從路基下悄悄漫過的涵洞。
當第一千次顛沛流離時,
我的身體里突然長出了一口氣,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鄉思從脊椎一縷縷冒出來。
綠皮火車的咽喉里,
吞吐著熟悉的家鄉的方言。
那些被歲月打折的問號,漸漸拉直。
三
我用指尖丈量車窗的高度,
一道劃痕對應著一種鄉愁。
滾動著科爾沁的沙丘,
每粒沙子都在哼唱童年的歌謠。
東明一帶的沙柳正在舉行春天的歡迎儀式,
一個個記憶的疤結抽芽,復活,
每個疤結都刻著我們的乳名。
白音他拉田野里燎荒的人,莊稼茬子藏著一季的風寒,
在煙霧繚繞中念叨著古老的贊詞。
一一個個金字塔一樣的糞堆,是對土地最好的敬畏,是農民最莊重的圖騰。
五
“還有一小時”,“還有二十七分鐘”,“還有最后五分鐘…”
下午一點十分,夕陽西下。
奈曼站到了,“奈曼”兩個字在眼前浮現,遠遠的,
走在站臺上,又想起三十年前那個秋天,
我從這里出發,乘坐三十三小時到達我的詩和遠方。
在重逢中蘇醒,有情有義的萬大哥,一個擁抱,
還有萬大哥沙啞的笑聲,久久回蕩。
一切酸甜苦辣都化作歸鄉的喜悅,都在這守候里。
早就過了飯時了,萬大嫂高聲道:
“不說了,我們吃飯去!”。
剛到“阿寶飯店”門口,建華喊“翠花上酸菜!”
讓我的記憶的味蕾重新綻放。
霍柱、王桂新作陪,嘮起來,都是親戚。
從不喝酒的林華,喝了一杯。
秀華調侃著“上帝也流淚!”
而這里,似乎所有漂泊都找到了終點,
此時,已經剛從小舅子家熱炕頭醒來。
(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 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兼副秘書長,內蒙古大盛魁公司文化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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