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強的《棋士》開播了。
匆匆看了幾集,一邊因為故事與角色的設(shè)置,會覺得太《絕命毒師》了,一邊又因為王寶強的表演,不時會串戲到《樹先生》。
劇其實還行,可追。
不過幾集下來,讓我印象深刻的反而不是懸疑罪案這個點,而是一句話——
輸了,就是贏。
這話最早出現(xiàn)了第一集的開頭。
說是千禧年那會兒,有一個與時代格格不入的人,少年宮的圍棋老師崔業(yè)(王寶強 飾)。
他圍棋技術(shù)不錯,帶出來的孩子能拿冠軍。
但做人卻差得很遠。
他處理不好家庭關(guān)系,妻子要和他離婚,對親哥哥也常冷嘲熱諷。
也處理不好社會關(guān)系,少年宮得贊助商要找他下圍棋,他卻不想應(yīng)酬。
于是館長勸他:
走到社會
得學(xué)會怎么輸棋
從前三集的故事來看,這句話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這個故事的主軸,是定海神針。
它左右著崔業(yè)的所有行為。
比如,他兒子病了,需要一大筆手術(shù)費,但沒錢怎么辦?
只能放下自己的所謂原則,陪老板下棋。
這棋還不能單純的下。
得輸。
而且要輸?shù)牟恢挥X,輸?shù)南喈斊痢?/p>
唯有如此,才能“贏錢”。
或者,他去銀行取錢,卻遭遇劫匪綁架,眼看就要成為人質(zhì)被撕票,怎么辦?
也是只能保命要緊,幫劫匪逃脫。
他是怎么做的?
他運用圍棋的思維,先舍棄一個子(劫匪),等吸引到警察的火力,再和其他人從另一個隱秘的通道離開。
也是先輸后贏的思維。
所以說,雖然圍棋之于《棋士》的作用,可能不像制毒之于《絕命毒師》那么硬核,它只體現(xiàn)在邏輯思維和行為預(yù)判方面,但如果它能用圍棋的技術(shù)貫穿始終,并進一步細化,也不失為一種有意思的處理方法。
就像是把“三十六計”的轉(zhuǎn)譯化。
觀眾看的是智商。
可是呢,隨著故事的發(fā)展,我也慢慢琢磨出了另一種味道——
它似乎不止說行為,而是在講命運。
怎么說?
這里就不得不提到故事的時代背景,千禧年左右。
那時中國剛剛加入WTO。
下崗潮也到了尾聲。
在經(jīng)濟轉(zhuǎn)型,資本興盛,整個社會都在朝“錢”看的時候,其實也造就了一個又一個的,被時代拋棄的失意者。
像《耳朵大有福》《漫長的季節(jié)》之類的影視作品,都是說的這群人。
《耳朵大有福》里也有電腦算命情節(jié)
崔業(yè)也是其中一位。
他秉持的老派的價值觀,始終認為技術(shù)(圍棋)本身是最重要的,他擁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天分,那么自然有著一種自視甚高的心態(tài)。
既敏感,又自尊。
但全民重利的環(huán)境,讓他的這份清高變得很可笑。
就像他心心念念的那場比賽。
后來他才知道,他一直追趕的那位“偶像”,只不過是一位行賄教練,做了弊才贏的他。
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標,價值一包白糖。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他能怎么辦呢?
雖然他很清楚“輸了就是贏”這句話,但在事關(guān)他尊嚴的這件事上,他勢必是不會認輸?shù)摹?/p>
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圍棋能力可以用來犯罪,而且屢試不爽。
其實就是相當于,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他不再是那個“被時代拋棄的人”,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獲取更多的財富。
他不可能停下來,把自己打回那個一無所有的原形。
棋開了,就沒有停的了
所以接下來的故事,不用猜,便知道大概率是崔業(yè)逐漸深陷其中,野心和欲望一步步擴大,終于走向了一個無可挽回的覆滅結(jié)局。
看似為了治療費迫不得已。
實際上,這是一場對“自我價值”這個詞的執(zhí)念。
可真的無法挽回嗎?
其實也不是。
看劇的過程中,我其實會時不時地想起《天龍八部》里的一段情節(jié)。
珍瓏棋局。
說是無崖子設(shè)了一個圍棋的殘局,廣邀天下英雄來破解,只要解開了,就能獲得絕世神功。
段譽試了,不行,慕容復(fù)試了,不行,段延慶試了,也不行。
這些圍棋高手一個個地表示無能為力。
反倒是對圍棋一竅不通的小和尚虛竹,閉著眼睛亂丟一通,害得自己損失了一大批棋子,卻意外成了。
為什么?
因為這個棋局的關(guān)隘,就在于輸。
輸了才能贏。
只有自己損失一大批棋子后,棋盤上才會有回旋的余地,才有機會反敗為勝。
而慕容復(fù)們只想贏。
這樣的執(zhí)念,也就注定了他們贏不了。
《棋士》里的崔業(yè)也是如此。
事實上,如果他能早點“認輸”,比如將兒子的病情告訴自己的妻子,告訴自己的哥哥,那么他至少還有贏的希望。
可惜他因為所謂的自尊,非得要一個人悶頭扛下來,非得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也是被執(zhí)念所困的一個人。
說到這里,我其實想到了王寶強自己。
他何嘗不是被困棋局的人?
我們提到王寶強,總是會想到所謂的“國民”性,我們知道他因為觀眾的力捧而大紅大紫,也知道他一直以來竭盡全力,想拍一些全民喜歡的作品。
這個名字,已經(jīng)約等于“流量”了。
沒錯,現(xiàn)狀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在往一個正常的方向在走,他導(dǎo)演的《八角籠中》獲得了22億票房,主演的《唐探1900》獲得了35億票房,電視劇《棋士》也是一開播就有爆款的潛質(zhì)。
但把自己和票房(播放量)劃上等號,真的是正常的嗎?
尤其是他和陳思誠的綁定。
這樣不斷重復(fù)的喜劇形象,對他來說,真的不是一種無形的消耗嗎?
畢竟王寶強已經(jīng)43歲了,“裝瘋賣傻”不了多久了。
既然《八角籠中》和《棋士》這些作品已經(jīng)透露了他處理嚴肅題材的期望,那么為什么不能在這條路上走得再穩(wěn)健一點,再用心一點,再極致一點,推出真正的高質(zhì)量作品呢?
就像劇中的一個場景。
崔業(yè)看守被綁架的銀行職員,結(jié)果這個小職員認識崔業(y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喊了句“崔老師”。
此時。
王寶強大概想到了觀眾看他大多是沖著喜劇來的,于是設(shè)計了一個笑點。
只見崔業(yè)慢慢轉(zhuǎn)過頭。
拿著一個塑料盆擋在臉上,和他對話。
但是呢,這個笑點其實非但與影片的基調(diào)不符,也和劇中的人設(shè)不符,甚至直接減掉,效果都會更好。
可王寶強還是留了下來。
以滿足“大眾期望”。
所以說到底,還是那句臺詞——
“輸了就是贏了”。
或許放棄心里那種要討好全人類的執(zhí)念,王寶強才能真正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吧。
要知道這么多年來。
我們一直懷念的王寶強形象,其實是許三多,是樹先生。
而不是動輒幾十個億的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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