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的街角,燒烤攤的碳火熄了,油膩的塑料凳東倒西歪。總有個穿真絲襯衫的女人坐在那兒,LV老花包擱在泛著油光的折疊桌上,高跟鞋邊散著七八個空酒瓶。她不是網紅擺拍,也不像走錯片場的貴婦,倒像株被移植到水泥縫里的玫瑰,開著不合時宜的精致。
常來的攤主老張說,這女人三年前就常來。那時她還背著帆布包,等加完班的男友來吃烤腰子。后來男友成了前夫,帆布包換成了奢侈品,但深夜獨坐塑料凳的習慣沒變。有人見過她對著烤韭菜掉眼淚,三萬塊的包淋著孜然味的雨;也撞見過她舉著烤饅頭片大笑,鉆石耳釘晃得像夜風里的鈴鐺。
寫字樓里的人都認識那只LV,白天它裝著合同和咖啡券,在會議室里擺出精英的架勢。可當霓虹燈亮起,它就成了個誠實的容器——裝著沒繳完的房貸單、體檢報告上的結節提示、和閨蜜群最后那句“離了也好”的聊天截圖。總有些體面要留在CBD的玻璃幕墻里,而煙熏火燎的燒烤攤,收留著那些卡在喉嚨里的嘆息。
穿貂的富太笑她落魄,她卻把烤茄子里的蒜泥吃得干干凈凈。背著愛馬仕的姑娘不懂,有些深夜的崩潰,只有沾著煙火氣的塑料凳能接得住。就像那只被醬料染了邊的LV,裝過辭職信也裝過止痛藥,卻從沒裝過后悔——至少烤串涼透前,她還能把高跟鞋踢到一邊,赤腳踩在油膩的地磚上,像踩碎所有白天的偽裝。
天快亮時她會起身,把空酒瓶擺成整齊的一列,像在水泥森林里留下串隱秘的暗號。早起的環衛工總嘀咕:“這么貴的包,也不怕沾了油漬。”但他們不知道,有些人的體面是羊絨大衣配下午茶,而有些人的體面,是敢在生活潑來的冷水里,死死攥住那點不肯熄滅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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