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母親

文/大解

母親站在菜畦里，揚起胳膊，

摘下高處的豆角，又彎下腰，

摘了一些低處的豆角，放進籃子里。

隨后，她坐在菜畦邊的

一個小木凳上，摘去豆角的筋脈。

豆角很胖，里面的豆粒鼓脹脹的。

老家的菜地都在院子里。

灶膛里的火還未熄滅，

母親心里有數，一切都不用急。

她摘完豆角，正要進屋的時候，

我回來了，我幾年才回一次老家。

母親看見我，一邊喊，

一邊小跑迎接我，她并不知道自己

已經去世了多年。

2023.11.29.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魯獎詩人大解的詩《母親》，這是一首極具張力的詩，是現實與虛幻的張力，是生與死的張力，讀完詩歌，暗暗有一種隱痛。詩人通過描寫母親摘豆角的過程，以及母親的生活日常細節，到最后母親迎接詩人歸家，充分體現了母子之間感悟的濃厚，這種純天然的親情，讓母子二人有種難以言表的愛。母親獨自在老家，詩人出門在外，幾年才回趟家，母親惦念著兒子，兒子想念著母親。詩歌結尾母親迎接兒子的那幕或許在現實中多次上演，詩中的各種場景，詩人也是記憶猶新。詩人借回憶將母親復活，在最后轉折，一下就戳中淚點。下面，具體來感受下這首詩。

詩歌前兩節，詩人描寫了母親摘豆角、清理豆角的整個過程，詩人用一連串的動作記錄了母親靈活的身影，展現了母親的生命活力，并且把豆角照顧得非常好，從豆角的長勢和體型個頭就可以看出。這從側面反映了母親日常生活的簡單，更深的是一種孤獨之感。

接著，詩人寫到母親的心理層面，菜地在院子里，灶膛火未熄，一方面反映了母親的活動范圍，說明一切盡在眼底，母親心里有數，不用急。然而，這里的不急和詩人回到家時的那種急一下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情感的張力也瞬間顯現出來。詩人幾年才回一次家，母親一邊小跑，一邊喊，那種急切的心情徹底顯露出來，這或許就是母親最幸福的時刻了。

最后一句“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去世了多年”，把具體的人一下變成虛幻的人，把現場一下變成回憶，時空和情緒在這一刻瞬間轉換，這突如其來的張力，讓失落的情感陡然上升。那歷歷在目的場景已物是人非，母親的音容笑貌成了虛擬，再也看不到母親鮮活的生命形象，怎能不讓人感到悲痛呢？

這首詩，以奇特的構思，瞬間的時空轉換，將最后一句前面所有的鋪墊全部化為情感，最后一句的畫龍點睛之筆為全詩注入了生命力和鮮活的血液，再回頭閱讀詩歌，又是別樣的體驗。這一巧妙的構思第二次激活了母親的生命，這是情感、生活與詩藝的完美結合。這樣的詩歌看似簡單，實則難寫，詩人的生命體驗不同，表達效果也大不相同。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如果您有值得推薦的詩歌，歡迎留言告訴我，一同欣賞，共同進步。我是詩者格命草，歡迎關注，下期詩評見！

詩人簡介

解文閣，筆名大解，一級作家，河北青龍縣人。1957年生，現居石家莊。著有詩歌，小說，寓言等作品多部，作品曾獲魯迅文學獎等多種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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