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那天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別一臉審犯人的樣子?！?/p>

“我打扮給誰看??？又不是我找對象?！?/p>

“可你要把把關啊，這可是我男朋友，咱見家長的第一步！”

我翻著鍋里排骨湯，撇撇嘴：“見家長？你們談了才半年，別急著結婚。”

“你怎么老是這么悲觀??？”女兒白了我一眼，低頭又開始在鏡子前整理頭發。

我叫王秀芬，今年53歲，退休前在供銷社做會計，性格干練潑辣，嘴巴有時候不太留情。丈夫去得早，我一個人把女兒林可拉扯大，盼著她有個好歸宿，這才是我這輩子最后的心愿。

女兒26歲，長得清秀，工作穩定，就是有點戀愛腦。之前也談過幾個，最后都沒結果。這次她說帶男友回來吃飯，讓我“把把關”，我雖然嘴上嫌麻煩，心里還是緊張得不行。

那天傍晚，我特地燉了排骨、做了紅燒魚，還有一道女兒最愛吃的干煸豆角。

門鈴響時，我擦了擦手，叮囑她：“別一味護著他，有啥就讓他說，別光甜言蜜語。”

“媽，你別嚇人?！?/p>

門一開，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個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的男生，瘦瘦的，戴著副金絲邊眼鏡，穿得還挺利落。

“阿姨，您好，我叫趙俊哲?！彼f話時臉上帶笑，禮貌倒是挺周到。

“進來吧，俊哲?！蔽尹c點頭，“不用緊張，咱就是吃頓飯?！?/p>

他笑笑：“其實挺緊張的，聽林可說阿姨眼光毒，我怕您不滿意。”

我倒笑了：“眼光是毒，但人不壞?！?/p>

飯桌上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裝著隨意地問。

“我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做產品經理。”

“收入怎么樣？你們公司穩定嗎？”

“還行吧，去年拿了十幾萬獎金。”他回答得利落。

我點點頭：“那你們準備買房了嗎？”

他頓了一下，看了林可一眼，才說：“我們還沒談到那一步，不過我現在還在和我媽一起住。”

“你媽？”我挑眉，“那你爸呢？”

“我爸早年離婚了，我從小跟著我媽長大?！?/p>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我對單親家庭有偏見，可他話說得太輕飄了，一點都沒有對未來的規劃。

“那你媽同意你們交往嗎？”

“我媽……她覺得我還年輕，不急著結婚?！?/p>

這句話讓我心里一涼。林可已經26了，不小了。他媽要是不著急，意思不就等于不認可這段感情？

我看了眼林可，她卻笑得很甜：“我跟阿姨說了，我們先談談，順其自然?！?/p>

我咬了咬牙，強壓著一肚子火，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吃完飯后，趙俊哲很客氣地幫忙收拾碗筷，我讓他坐著，他也沒堅持。

可讓我徹底改變態度的，是他和林可在陽臺上的一段對話。

我在廚房洗碗，窗戶開著，隱約聽到他低聲說：“你媽的問題不大，她就是有點控制欲強?！?/p>

林可說：“她一個人把我養大，難免多想?！?/p>

趙俊哲笑了一下：“可你不能什么都聽她的，她不可能幫你談戀愛，對吧？”

那一瞬間，我的手一僵，差點把碗摔了。

飯后送走趙俊哲，林可一臉高興地湊過來問我：“媽，怎么樣，他是不是挺穩重的？”

我擦著手，坐到沙發上：“穩重是挺穩重，就是有點……太會說話?！?/p>

林可愣了一下：“啥意思？”

“姑娘，你別怪我多嘴?！蔽艺Z氣放緩了一些，“你看得上他，我不反對，但你得擦亮眼睛。他剛才那幾句話，全是打太極，不沾邊。”

林可皺眉：“他回答得挺自然的啊，哪兒不妥了？”

“第一，他現在沒房沒打算買房。第二，他跟他媽住，卻說不急結婚。第三，他連帶你回家都沒提，光是你帶他來了，就有點不對勁?！?/p>

林可有點不服氣：“那是因為他家人比較保守，不習慣太快見面。”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記著，你媽雖然沒啥文化，但這些年見的人多了。一頓飯下來，我就看得清清楚楚——他現在還沒準備好真正進入婚姻，他只是享受談戀愛的感覺?！?/p>

林可沉默了。

我接著說：“還有，我聽見他在陽臺上說我控制欲強。他如果真心疼你，就應該理解你媽是為你好，而不是背后嘀咕我。”

林可低下頭，小聲說：“他沒那個意思……”

“你別急著護他?！蔽覈@了口氣，“男人最怕的就是嘴甜心空。等你真出事，他拍拍屁股走人，剩你自己收拾爛攤子。”

林可眼圈紅了，聲音有點哽咽：“媽，我就想談個能過日子的男朋友，你別每次都把人看得太壞，好不好？”

我看著她，一下心軟了，伸手摸了摸她頭發：“不是我把人看壞，是我太希望你好?！?/p>

過了幾天，林可沒怎么聯系趙俊哲。

我沒多問，怕逼得太緊。

又過了一周，她回家吃飯，突然對我說：“媽，我想明白了?！?/p>

我抬頭看她。

“你說得對，他不是不夠好，只是他不適合我。他喜歡輕松、自由，不喜歡責任。我要的是一個能一起扛生活的人，不是陪我過過嘴癮?！?/p>

我一聽，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欣慰有，心疼也有。

“那你……跟他說了？”

“說了。他沒太多挽留，還說我們可以當朋友?！?/p>

我點點頭：“朋友不當也罷。你媽我這把年紀，圖不了別的，就想看你有個安穩的日子?！?/p>

她靠在我肩膀上，輕聲說：“媽，謝謝你。”

我拍拍她的背，笑道：“下次你再帶男朋友回來，我不發一言，光看他洗不洗碗?！?/p>

她撲哧一聲笑了：“行，媽你這是以碗會友啊。”

我也笑了，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女兒長大了，終于學會分辨真心與假意，不再光聽甜話了。

我知道，哪怕她還會遇見錯的人，只要她愿意聽一聽這個老媽的嘮叨，她就不會跌得太重。

而我，也愿意為她守這道“關”，一直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