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你又加班啊？家里嫂子沒意見吧？”

“她？”張磊撇撇嘴，咬著牙笑了笑，“她巴不得我天天在公司睡覺，多賺點。”

同事老李聽完哈哈一笑，拍了拍張磊肩膀：“你也別抱怨了，你家那口子不也挺顧家的嘛，我聽說還在給她弟弟張羅買房呢。”

張磊的笑容，僵在臉上。

張磊今年37，是一家公司基層管理，結婚九年，有個七歲的兒子。他老婆林芳是個漂亮女人，家是農村的，家里父母重男輕女，底下有個弟弟林強，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

“林強才26，剛上班兩年，工資不高，可他開口就要買車，林芳說弟弟要面子，我就咬咬牙，給湊了三萬塊首付。”

張磊曾無數次在心里說服自己：一個小家庭，難免要幫襯一下娘家。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幫襯”越來越變本加厲。

他辛苦加班、節衣縮食，攢的十多萬，原本是打算換套學區房的——孩子眼看要升小學了，可林芳卻背著他，把這筆錢轉到了她弟弟賬戶上。

張磊是在微信賬單里看到的。

“芳芳，怎么回事？你轉了十二萬給你弟弟？”

林芳沒吱聲，眼神卻有點閃躲。

“你不是說……房子還缺首付嗎？我弟這次是真沒辦法了。他女朋友家要買婚房，他要是拿不出錢，婚事就泡湯了。”

張磊愣住了，聲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幾個分貝：“你弟弟要結婚，關我什么事？咱兒子還在租房的學區里擠著呢，你心里到底有沒有這個家？！”

林芳撇撇嘴：“你不就那點死工資嗎？咱兒子再等兩年也能上，孩子還小，結婚可是急事！”

張磊怒得直發抖：“你說得輕巧！這錢是我一點點攢下來的，你有問過我同不同意嗎？！”

林芳反而理直氣壯了：“你是我老公，我弟弟也是你小舅子！你不幫，他結不起婚，他這輩子都得窩囊下去！”

“我不是你老公嗎？！我兒子不是你親生的嗎？！你花我的錢，拿去給你弟買房買車，你問過我一句嗎？”

張磊吼了出來，整棟樓都能聽見。

兒子在房間里嚇得哇哇大哭，林芳抱起孩子就走：“你兇什么？我弟再不靠譜，那也是我親弟弟！你要真有本事，早就該讓我們一家過上好日子了！”

張磊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那晚他一個人窩在陽臺抽了三根煙。三根煙的時間，他在腦子里翻來覆去問自己：我到底是不是這個家的男人？是不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可是，頂梁柱能被當提款機一樣對待嗎？

第二天，張磊搬去了公司宿舍。

林芳發了條信息過來：“你這是鬧離婚嗎？孩子怎么辦？”

張磊沒有回。他是真的傷透了心。

一個星期后，林芳打來電話，語氣軟了：“你弟弟買完房，現在手頭也寬裕了，他說以后分期還你……你別鬧了，家是要過日子的。”

張磊沉默了一會兒：“他是還給我，還是還給你？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把我當什么？”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久，林芳才低聲說：“我沒想太多……我只是覺得，他結不了婚，爸媽也難受。”

“那我難不難受，你想過嗎？”張磊聲音平穩，卻藏著怒火，“你家里人說我摳門，說我不上道，你跟著一起說我。可是誰把你弟弟大學學費補齊了？誰給你媽看病墊了四萬塊？你怎么不說？”

林芳徹底沒了聲音。

“芳芳，你要是真心要這個家，以后再有什么決定，我們一起商量，不許你一個人說了算。要不然……我們還是離吧。”

這次，林芳哭了。

“我錯了……我一心想幫我弟，沒想著會傷你這么深。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后來做了一件讓張磊沒想到的事——她賣了自己的一些首飾，還找她弟弟要回五萬塊錢，重新轉回了張磊賬戶上。

“我知道不夠，可我在改。”她紅著眼睛說，“你還愿意回家嗎？”

張磊沒有立刻答應。他回了趟老家，在母親的菜園里發了一下午呆。

他媽嘆氣道：“你們年輕人吵吵鬧鬧的，倒也不是壞事。她愿意低頭，是想要個家。”

張磊點了根煙：“可我怕我心里這口氣咽不下去。”

“你不咽也得咽。”他媽拍拍他肩膀，“要么離，要么忍，別回去當個怨種男人。咱家不出窩囊廢，也別出個光生氣不做事的男人。”

張磊聽懂了。

后來他回了家，回得慢，也回得穩。他開始每個月給自己留一部分私房錢，還去上了理財課，不再把所有錢都放老婆賬戶。

他告訴林芳：“你弟的事，我可以適當幫一把，但不是無限透支。咱這個家，要有底線。”

林芳點頭，她變得比以前安靜了，也懂得收斂。她開始試著去學財務管理，還把家里的支出記得清清楚楚。

兩人之間，還是會吵，但不再是以前那種一吵就冷戰、逃避。他們開始像兩個成年人一樣溝通：講道理，也講感情。

張磊知道，這段婚姻，能走到今天，不是因為他多偉大，而是因為他學會了“把自己擺進去”。

他不再只是那個辛苦賺錢的男人，而是這個家的真正“丈夫”。

朋友老李又拍著他肩膀笑：“張哥，聽說嫂子現在轉性了，居然每次買菜都能用拼團省兩塊錢？”

張磊笑笑：“她啊，是慢熱型的。以前心太偏，現在知道疼人了。”

“那你還在公司睡沙發嗎？”

“偶爾。”張磊聳聳肩，“不過現在是我主動想靜靜，不是被逼的。”

他話音一落，手機響了，是林芳發來的照片——兒子在家畫了一幅畫，畫上寫著：“我有最棒的爸爸媽媽。”

張磊盯著那行字，鼻子微微一酸。

他知道，這個家，值得他再堅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