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部不錯的紀錄片,《我家的孩子不想上學》。
這兩年,好像身邊有不少因為抑郁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而不得不休學的孩子。他們究竟遇到了什么樣的困難,這些家庭都經歷了什么呢?
片子紀錄了《三聯生活周刊》聯合北京大學第六醫院兒童精神科醫生林紅發起了一次家庭工作坊,10組想要改善關系的家庭帶著各自的問題,進行了一場關于“家”的學習。
紀錄片于今年2月在b站上線,目前四集完整版已經全部更新完畢。
總共四集的片子里,大家探討的也不僅僅是上學和休學。
不同的家庭面對著不同的困難:孩子出現嚴重的心理疾病軀體化癥狀,無法繼續上學;孩子內心沒有力量,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雙胞胎哥哥希望弟弟去死,中度抑郁的弟弟希望自己去死;父母和孩子找不到有效溝通的方式等等。
好幾處家長和孩子的誠懇袒露實在令人動容,我們明明都有一顆愛對方的心,卻為什么經營不好一段關系,一個家庭?
團長也希望這些討論能夠帶給家長們關于親子關系,關于心理健康更多的思考。
紀錄片里的一個家庭,孩子在快中考的前三個月,突然提出自己不舒服,“不想去上學了”。
家長在兒科醫生的建議下,去心理科門診進行治療。總的來說,家長的反應速度并不算慢,對心理健康問題也足夠重視。
孩子沒有上學,但依然參加了中考,但成績并不理想,比平時的成績差了百來分,只能讀中專。
盡管家長接受孩子讀中專這件事,但依舊在擔心,孩子現在這樣的狀況,中專也不一定能堅持讀完。但作為家長,自己好像沒有合適的方式幫助孩子內心的能量。
林紅老師這時發現了家長沒有主動提及的問題:當孩子提出不想上學時,家長有沒有查過相關的政策,讓孩子暫緩參加中考?
既然是在離中考還有三個月這個時間點,孩子提出不想上學,那中考這件事或許對孩子造成了極大壓力。
這位媽媽承認,盡管看了很多關于養育教育的書籍和紀錄片,但依舊做不到不讓孩子參加中考。
起碼先拿初中畢業證,因為自己心中是有期待的。
期待孩子或許能考出平時的成績,期待孩子能夠按照大多數人的節奏成長,期望孩子走一條看起來正確且正常的路。
在這樣的期待下,家長習慣將孩子的狀態形容為“孩子不想去上學”。
但在林醫生看來,孩子們不是“不想去上學”,而是“上不了學了”。
許多孩子接受心理咨詢、心理治療,家庭前往兒童精神科往往都是從“不上學”這個問題開始的。
因為學業問題,是一種最容易被家長觀測到,且十分在意的狀況。
但實際上,孩子這時已經在經歷困難的心理階段。
比如上面提到的這位孩子,在出現軀體化癥狀的情況下,堅持去中考對他而言一定是困難且痛苦的。
不想上學的孩子一定面臨著很多很多的困難,讓他無法去上學。這些困難到底是什么,才是家長最應該了解、解決的問題。
復學不是目的,解決困難才是。
如果最核心的問題沒有被解決,這些問題或許將會以不同的形式,出現在將來孩子不同的成長階段中。
接下來是現場氛圍還算輕松的橋段。
有一個環節很有意思,一對父母對女兒心理健康上出現問題感到愧疚,因此,女兒提出的買手機、買寵物、看演唱會等“買買買”的需求,他們幾乎都是“過度滿足”。
但凡拒絕了女兒的要求,女兒的情緒和狀態會肉眼可見的變差。
夫妻倆面對女兒不知道如何溝通,如何有效地拒絕,只能用“拖字訣”。
林紅邀請現場的參與者們玩了一個角色扮演的游戲,大家來扮演女兒,對這兩位爸爸媽媽提出需求,進行溝通。
模擬的情況是,女兒想要打唇釘,父母不同意——這是他們生活中的真實情況。
第一組對話如下:
“媽,我想打個唇釘。”
“打唇釘這個事媽媽不同意,因為你還沒滿18歲。”
“法律沒規定18歲不讓打。”
“你現在還小,這個可能對你以后上班上學有影響。”
“我上學不戴,在家戴可以嗎?”
“不行。我接受不了。”
“我問問我爸。”
“我和你媽媽想法一樣,不能同意。”
對話進行到這里,媽媽主動喊停,因為沒話講了。
這個時候,現場有來旁聽的年輕人進行解釋,現在有些唇釘可以不用打洞,采用別的方式對嘴部進行裝飾。
這位媽媽恍然大悟:“我確實不太清楚,啊,這回家就解決了。”
林紅老師指出了這位媽媽和女兒難以暢快溝通上的問題:家長遇到不熟悉的事物,不好奇,也不嘗試了解,僅僅以自己的生活經驗對其做出判斷,上來就否定了孩子的需求。
這切斷了持續溝通的可能性。
第二組模擬,由現場其余家長來回應女兒打唇釘的需求。
“爸,我想打個唇釘。”
“這個事情我原則上是同意的,你既然提出要求應該是充分考慮過了。但爸爸有個顧慮,打這個唇釘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嗎?你那么怕痛,能忍受嗎?”
“我覺得可以忍受。”
“我想知道有沒有不傷害身體的方式呢?”
“你還是不同意?”
“我同意,但我們可不可以先去征求專業人士,比如醫生的建議。如果我們得到了一個積極,或是中肯的建議,那爸爸陪你去打。”
扮演女兒的家長分享了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想法沒有被否定,在討論的過程中,感受到對方真誠地在為自己的身體考慮。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放下了情緒對抗。情緒上沒有對抗,一切都好溝通了。
這時,林紅老師想到了這位媽媽提到的自己“過度付出”。
這個詞很微妙,乍一聽會覺得家長付出了很多,滿足了孩子或是合理或是不合理的需求。但細想一下,“過度”的標準是由誰來制定的呢?
帶著這樣的預設,家長和孩子在溝通時很容易選擇某種話術,試圖通過一些表達措辭,一些“小心思”讓孩子聽自己的話,認可自己的主張。
這在職場中或許可以成為某種計謀,但不是親子和夫妻之間的溝通。
包括日常的聊天也是這樣,家長們自認為的“引導”式的聊天,實際上孩子們都看得一清二楚。
紀錄片中,也有幾位孩子參加了工作坊,有名小孩表示,他知道爸爸媽媽問這個問題的意圖是什么,也知道怎么回答能讓他們滿意,又有哪些“事實”會打開父母說教的開關。
林紅老師的建議則是,家長放下預設和目的,誠懇地和孩子交流,甚至是閑聊。
多關注一些自己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從具體的細節、小的切口入手,引發孩子想要聊一聊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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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中,參與者頻頻提到一句話:“我的父母就是這樣對待我的。”
有人被父母習慣性情感忽視,有人的父母信奉“棍棒教育”。
林紅老師問了現場的家長的一個問題:你們喜歡父母養育自己的方式嗎?
沒有人舉手說喜歡,盡管我們生活的世界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但大多數人依舊按照自己被養大的方式養育著自己的孩子。
分數很重要,成績很重要,正確很重要。
這也是為什么家長需要不斷學習養育孩子,學習著解決困難,學習打碎再重建。
我們常常說,一個走進心理科的孩子,是在替一個家庭生病。
但需要注意的是,這不意味著家長做得多么不好。心理專家鼓勵家長先做出改變,是因為“誰有力量誰改變,誰改變誰受益。”
相較于小朋友,家長顯然是更有力量的一方。
這句話還挺治愈的。
孩子生病后,家長會為孩子的健康擔憂焦慮,也可能擔心外界對孩子和家庭的看法,產生較大的社會壓力和自我責備。
紀錄片為家長提供了一個舒緩的通道:我做出改變不是因為我錯了,需要改正我的錯誤。
而是我有能力通過一種全新的、更好的、更舒適的方式幫助孩子,幫助整個家庭健康起來。
對于被愧疚和焦慮折磨的家長來說,這也是寬恕自己的心理暗示。
為家長減負,和為孩子減輕壓力同樣重要。
一位參與者提出了一個問題:我當然知道要愛自己,讓自己更舒適。可我去愛自己了,孩子誰來照顧,家里的事情怎么辦?
不要把愛自己當成一項宏大工程,我們可以從三小時、一小時、甚至五分鐘開始。
也希望卸下部分負擔的家長,能夠看到更大的生態系統——家庭、學校、社會,并從更大的系統里去尋找哪里出了問題。
訴說、談論與思考,是家長改變的開始。
為自己的改變鼓鼓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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