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通橋是一座懸架于怒江之上的鋼索柔性橋,始建于道光年間,本是兩岸百姓為了出行方便而建。由于地處偏僻的西南山區,惠通橋起初也只是一座默默無聞的橋梁。但就在1942年5月5日凌晨一場關乎抗戰大局,關乎中華民族命運的戰斗在這里悄然展開,更是被史學家稱為“一分鐘改寫了歷史”。
1937年7月7日,日本發動了侵華戰爭。盡管中國軍民奮起反抗,但還是有大片國土淪陷,東北、華北、華東幾乎都被日軍控制。西南地區憑借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成為了抗戰的大后方,源源不斷的為前線輸送兵力和物資。
由于蔣介石對于日本政府一直抱有僥幸心理,未能做出正確的形勢判斷,再加上國內經濟落后,致使國民政府的戰略物資儲備不足。國內的生產力又低下,根本無法滿足戰爭需求。國民政府不得不從英美等國家購買大量武器彈藥支持戰爭。但抗戰剛開始,我國的海岸線就被日軍封鎖,海上運輸無法實現。物資經印度洋運抵尚未被日軍占領的東南亞國家,再經西南送往前線成為了最安全的途徑。
然而此時僅云南與越南之間有一條滇越鐵路連接,還時時刻刻遭到日軍的威脅。后經南京國防部開會研究,決定修建一條起于云南,終于緬甸臘戌的滇緬公路。10月,滇緬公路線路走向確定,11月政府撥款200萬元用于滇緬公路的修建,并規定1年完工。1938年1月,滇緬公路開始動工,在云南各族民工的艱苦努力下,這條全長1146.1公里的血肉之路僅用了8個月就提前完工。
根據相關統計,整個抗戰期間,滇緬公路共為國內運送了包括汽油、槍彈、醫療物資、藥品等在內的戰略物資50萬余噸,是真正的戰略大動脈。而位于怒江之上,懸崖峭壁之間的惠通橋則起著控制滇西交通的重要作用,是滇緬公路的咽喉要道。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美國珍珠港。8日,英美對日宣戰,太平洋戰爭爆發。珍珠港一戰,美國停泊在珍珠港的戰列艦、巡洋艦、驅逐艦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創;399架飛機中188架徹底損毀,115架受創;2403人死亡,1178人受傷。美國的海空軍力量被嚴重削弱,失去了太平洋霸主的地位。
日本偷襲珍珠港的同時為了切斷英美等國的交通航線,控制橡膠等戰略資源也發動了對東南亞國家的侵略。1942年1月,日軍開始進攻緬甸;3月8日,緬甸首都仰光淪陷;4月底日軍占領了臘戌,滇緬公路被切斷。
云南作為西南的門戶,占領云南,不僅可以威脅重慶,與華東的日軍對西南兩面夾擊,迫使蔣介石早日投降;甚至還能夠西進印度,與德軍在中東會師,改變二戰的整體格局。其實早在1941年日軍大肆進攻東南亞國家之時,中國就已經意識到了日軍的威脅,并派出了10萬遠征軍入緬作戰。
起初,在英軍與遠征軍的聯合抵抗下,日軍進攻的強勢勁頭被削弱。之后,為了早日占領緬甸,日軍向緬甸戰場大肆增兵,但無論是英國還是我國此時都深陷戰爭泥潭,無力再向緬甸增兵。最終英軍全部退守印度,遠征軍則一部分撤到了印度,一部分經滇緬公路退回云南。當時負責緬甸戰場的是日本九州北部的久米留地區的56 師團,被稱為日本最厲害的兵。在遠征軍后撤之時,56師團便派出了146聯隊緊隨其后。這支2000人的隊伍沿著滇緬公路高速前進,短短幾天時間就相繼占領了畹町、遮放、芒市等地,緊逼昆明。
幸運的是日軍前進的道路上有一道天險,怒江。怒水流湍急,暗礁叢生,且兩岸都是懸崖峭壁,地勢環境復雜。日軍的大部隊、坦克、裝甲車及重型武器等要想成功運到對岸,惠通橋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當時負責駐守惠通橋的是遠征軍獨立工兵第二十四營營長張祖武。張祖武雖然只是一個營長,但他卻是一位高級知識分子,不僅擅長英語,還是黃埔6期的畢業生。張祖武深知惠通橋的重要性,他當即組織兵力加強對了對惠通橋的防守,所有士兵24小時堅守崗位,時刻做好戰斗準備;同時還在鋼纜和主梁等關鍵部位埋設了炸藥,待我方人員全部撤回便炸毀惠通橋,切斷日軍前進的道路。
然而兇狠殘暴的日軍早料到了我軍的打算,為了延緩遠征軍后撤的步伐,同時制造混亂,以便他們渾水摸魚。日軍對沿途村莊進行了滅絕人性的燒殺搶掠,還用霍亂病毒污染水源,造成許多百姓背井離鄉,在滇緬公路上形成了龐大的難民潮。
為了掩人耳目,2000名日軍脫下了軍裝,利用破爛不堪的衣物混入了難民隊伍中。畹町之所以快速失守,就是因為日軍以歸國難僑的身份搭乘遠征軍汽車入城。5月4日下午9時,日軍已到龍陵,直逼惠通橋。
在日軍到達龍陵之前時任遠征軍工兵總指揮的馬崇六將軍就從龍陵撤離,親赴惠通橋部署炸橋工作。根據馬崇六的指示,炸橋組要盡量在我方人員過橋后;但要求如果發現日軍不管何種情況立即炸橋,必須保證將日軍阻擋在惠通橋以西。馬崇六同時還強調要注意日軍故技重施,避免畹町失守的悲劇。
雖然有大量難民涌入惠通橋,但在官兵的維持下,難民們全部排隊依次接受檢查入城,秩序井然。而這對日軍的奪橋幾乎明顯不利,日軍便呼叫總部對保山進行轟炸。日軍的轟炸果然讓難民驚慌失措,一股腦向惠通橋涌入,場面一度混亂不堪,還有人不幸落入怒江。
但好在在官兵們的勸導威懾下,秩序逐漸恢復了正常。5月5日早晨,日軍跟隨難民部隊成功潛入了惠通橋西岸,他們果然準備再次利用難民的身份混入城中。就在這時,一輛汽車在大量難民入城情況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出城向龍陵方向而去,在惠通橋上造成了擁堵。
守軍見狀立即上前勸導他原路返回,這位車主卻依仗與云南省主席龍云的三兒子龍繩曾關系密切口出狂言,執意要往龍陵而去。正常情況下,車主的話對守軍的確能起到威懾作用,但在這危急關頭,守軍對車主也毫不客氣,給了他兩耳光要求他立即返回。車主本就是狐假虎威,面對強勢的守軍也無計可施,只能掉頭返回。
然而惠通橋本就狹窄,橋上又有大量難民、軍隊,交通擁堵,車主掉頭的過程中與另一輛車發生了碰撞,雙方起了爭執,橋面再次堵塞。為了盡快恢復交通,張祖武命人將車推入河中,車主卻擋在車前與守軍再次發生沖突,場面更加混亂,怒火攻心的張祖武直接將車主以妨礙軍務的罪名擊斃。場面因此更加騷亂,見此張祖武便命令眾人向空中開槍威懾。
這密集的槍聲驚了已經到達橋西的日軍,他們為了掩藏身份并未統一行動,而是分批混在難民隊伍中。擁堵的橋面讓日軍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么,聽到槍聲就以為前面的日軍暴露了,立馬開槍還擊。同時日軍戰車也向橋東瘋狂駛去,想要強行沖卡過橋。關鍵時刻,張祖武下令點燃引線,立即炸橋。隨著轟隆一聲,橋上的日軍也隨著惠通橋一起墜入了怒江。
橋梁被炸后,不死心的日軍便利用皮筏艇過河。但由于水流太過湍急,加上守軍的阻擊,成功阻止了日軍的過河步伐。隨后,36師也奉命及時趕到增援,經過3晝夜的激戰,過江的日軍被全數殲滅。與此同時,陳納德率領的飛虎隊也奉蔣介石之命對惠通橋西岸附近的日軍進行空襲,日軍穿插西南的計劃就此破滅,成功挽救了中國抗日之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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