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3年,安德魯·卡內基站在匹茲堡的煉鋼廠里,盯著英國進口的貝塞麥轉爐。這種設備能將煉鋼時間從兩周縮短至20分鐘以內,但成本高昂。
卡內基深知,若想超越歐洲同行,必須將技術轉化為規模優勢。他賭上全部身家,引入轉爐技術,并通過收購競爭對手和上下游企業,實現了水平和垂直整合:從鐵礦石開采到鐵路運輸,再到煉鋼與銷售,全產業鏈自主掌控。
到1890年,卡內基鋼鐵公司每噸鋼的成本僅為11.5美元,遠低于英國同行的30美元。他的信條是:“控制成本,就能控制世界。”
與此同時,在克利夫蘭,約翰·洛克菲勒正編織一張石油帝國的大網。
1870年成立的標準石油公司,通過收購競爭對手、控制鐵路運費,將煉油成本從每加侖3美分壓至0.5美分。至1879年,全美90%的煉油廠已被其收入囊中。
但洛克菲勒的真正創新在于“托拉斯”模式——通過股權信托整合分散的企業,形成統一決策體。這一模式不僅降低內耗,還讓標準石油能以規模優勢碾壓歐洲小型煉油商。
1882年9月4日,紐約珍珠街發電站點亮了世界首個商業電力系統。托馬斯·愛迪生不僅發明了電燈,更創建了門洛帕克實驗室——全球首個工業研發中心。
這里集結了數學家、化學家和機械師,以“每10天一項小發明,每半年一項大發明”的速度推進技術商業化。
當歐洲還在爭論交流電與直流電優劣時,愛迪生已通過控股公司愛迪生通用電氣,將電力技術滲透到工廠、家庭甚至城市電網。
他的策略是:用專利構筑壁壘,用應用創造需求。
20世紀初,亨利·福特在底特律的工廠里實踐著弗雷德里克·泰勒的“科學管理”理論。
他將汽車組裝分解為84道工序,工人只需重復單一動作。1913年,流水生產線誕生,T型車的生產時間從12.5小時驟降至93分鐘,價格從850美元降至260美元。
這種“平民化創新”不僅顛覆了歐洲的工匠式生產,更催生了龐大的中產消費群體。到1920年,美國汽車產量占全球90%,而福特工廠的效率神話,讓歐洲車企不得不放棄傳統模式,轉而效仿美國。
這些企業的競爭看似獨立,實則構建了一個共生生態:卡內基的廉價鋼鐵為福特汽車提供車身框架,洛克菲勒的石油為愛迪生的電廠輸送燃料,而電力的普及又讓工廠得以24小時運轉。
更重要的是,美國企業將“擴散能力”發揮到極致——愛迪生實驗室的每項發明都通過專利授權迅速產業化;福特的生產模式被食品、紡織等行業效仿;甚至連洛克菲勒的壟斷策略也催生了反壟斷法,倒逼企業轉向技術創新競爭。
美國企業的勝利,本質是“創新生態”的勝利。
他們未必是原創技術的發明者(如電力理論源自歐洲),但通過規模化應用、產業鏈整合與制度創新,可以將技術轉化為經濟優勢。
早期的競爭先機固然重要,但從長遠來看,真正決定大國經濟權力興衰的,并非誰先做出技術創新,而是誰更有能力將技術在經濟領域中應用和擴散。
這段歷史至今仍在警示:企業競爭的最高形態,是構建讓技術生根的土壤。
以史為鑒知興替,以史正人明得失。
在新時期,浙江省政府密集出臺政策,以科技創新為核心,加速培育新質生產力,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2024年12月,浙江省委省政府印發《關于加快建設創新浙江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實施方案》,明確提出以“鼓勵創新、寬容失敗”為核心理念,構建全鏈條、多層次的創新生態體系。
作為中國經濟最活躍的省份之一,浙江如何以創新生態為支點撬動新質生產力?其路徑背后,既有頂層設計的戰略定力,也有市場驅動的實踐智慧。
浙江的創新生態構建,首先體現在政策機制的突破上。
在《方案》框架下,浙江提出“企業出題、政府助題、平臺答題、車間驗題、市場評價”的產學研用融通新模式,將企業需求直接嵌入創新鏈條前端,破解共性技術難題。
例如,省實驗室、技術創新中心等平臺正加速概念驗證和中試基地建設,推動科研成果從實驗室到車間的“最后一公里”轉化。
這一機制轉變,標志著政府角色從傳統的資源分配者轉向創新生態的“連接器”和“加速器”。
財政支持方面,浙江2025年計劃投入省級財政資金1042.8億元,供應建設用地35萬畝,并通過減稅降費、專項債擴容等政策為企業減負超2500億元。
浙江的創新生態并非孤立存在,而是與產業升級深度綁定。
《方案》提出“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深度融合”,以數字經濟、先進制造、未來產業為三大抓手。
在傳統產業領域,5000項重點技改項目推動“智改數轉”,而新興產業則瞄準人形機器人、量子信息、合成生物等前沿領域,計劃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增長7.5%。
這種“傳統煥新+新興崛起”的雙軌策略,既避免了產業空心化,又為未來競爭儲備勢能。
創新生態的可持續性,離不開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改革。
以數據要素的開發為例,浙江正推進數據要素綜合試驗區建設,超前布局算力基礎設施,并探索大科學裝置市場化運營模式。
當數據成為新生產要素,浙江的電商基因與制造業基礎正催生“數字孿生工廠”“AI輔助環評”等新場景,降低創新試錯成本。
《方案》中“寬容失敗”的提法,直指創新生態的深層痛點。
這種文化轉變的成效已初步顯現:浙江“雄鷹企業”“小巨人企業”的培育數量連續多年領跑全國。當創新不再是少數企業的“特權”,而是普惠生態的產物,浙江經濟的活力源泉將更加澎湃。
以中昊芯英公司為例,浙江省政府早在2020年就敏銳捕捉到AI大模型及算力基礎設施的戰略價值,為中昊芯英提供了關鍵的政策支持。
此外,中昊芯英入選“2024年浙江省數字經濟發展優秀案例”,進一步獲得省級資源傾斜。
除開政策傾斜,還有資金扶持與金融創新。
浙江政府通過財政補貼、產業基金和金融工具為中昊芯英提供資金保障。
2025年,浙江省財政預算安排1042.8億元支持科技創新,并擴大省科創母基金規模至130億元,重點投向硬科技企業6。
杭州高新區(濱江)還推出“人才基金”和“創業協同計劃”,對中昊芯英這類高潛力企業給予最高千萬元級扶持,并提高國有創投容錯率至70%,鼓勵長期資本投入。
不僅如此,杭州市實施“5050計劃”等高層次人才政策,為中昊芯英創始人楊龔軼凡等海歸人才提供創業支持。
浙江省還推行“科技副總”和“產業教授”互聘機制,促進高校與企業技術共享,如中昊芯英與浙江大學的合作,加速了AI芯片的研發與產業化。
浙江省打造“中國視谷”“國際零磁科學谷”等產業集群,推動AI芯片企業與上下游產業鏈協同發展。中昊芯英已與青海低碳算力產業園、深圳聯通等合作,其“泰則”AI計算集群在金融、醫療等領域落地,得益于政府牽頭的產業對接。
浙江構建創新生態的實踐表明,新質生產力的培育絕非技術單兵突進,而是政策、產業、要素、文化的系統重構。
當這些要素形成共振,一個鼓勵冒險但不盲目、支持突破但不失控的創新生態便自然生長。
面向未來,浙江能否將這一生態優勢轉化為全球競爭力,值得持續觀察。但可以肯定的是,其探索為中國經濟轉型升級提供了鮮活的地方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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