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這一天的情境

作者/孫樹恒

一、如意河開河了

當如意河面的第一道裂縫在黎明前炸響，

沉睡的冰層在星辰的注視下開始游動。

斷裂聲是古老的動詞，把凝固的時間譯作液態的史詩，

碎冰撞擊堤岸的節奏比馬頭琴更接近游牧民族的基因密碼。

陽光的刻度在融化中重新丈量春天，

我看見冰碴里漂浮著去年深秋的落葉，

像一封遲到的情書終于抵達解凍的郵箱?。

這座城市以河開為信物，將寒冬的遺囑折疊成風箏，飛的更高更遠。

二、溫差，降低六度

氣象臺的曲線圖在午夜陡然墜落，

與昨天六攝氏度的溫差讓城市形成巨大的渦流

樓宇的玻璃幕墻吸收白晝的余溫，

流浪貓在暖氣管道上書寫熱力學定律，

奶茶店蒸騰的哈氣與公交車窗的冰花達成熵增協議。

我說這是長生天在調試季節的琴弦，

降溫不是懲罰而是試煉，

公園長椅上的情侶因此靠得更近，

醫院加厚的窗簾裹住新生兒的啼哭，

賣烤紅薯的推車在暮色里點亮橘色星群，

云朵的裂隙恰恰容得下人間的溫暖完成光合作用?。

三、大風藍色預警

藍色預警在電子屏上流淌成了心電圖，

五級風找到了陰山白道遺落的銀馬鞍

六級風掀動博物館穹頂的云紋瓦當，

七八級陣風讓清真大寺的月牙塔與摩天輪進行量子糾纏。

建筑工地的防塵網跳起安代舞，中學生逆風行走的校服鼓成帆，整個城市正在參加那達慕式的風競技。

氣象專家說這是西伯利亞與太平洋的談判，

而牧羊人看到風中有蘇魯錠的鬃毛飛揚，

每一陣呼嘯都在復述敕勒川的史詩，

每一秒風速都是城市與曠野的和解協議?。

四、沙塵飛過時空

沙粒突然成為最慷慨的造景師，給立交橋鍍上樓蘭的包漿，

將公交站牌變成出土文物，

連紅綠燈都戴著敦煌飛天的面紗。

能見度降低的城市反而更清晰

戴口罩的情侶眼睛更明亮，

清潔工在黃霧中劃出光的航道，楊樹虬枝上的鳥巢接住遷徙的候鳥。

這不是災難而是時空的錯層

每一粒沙都攜帶陰山巖畫的礦物質，

漂浮著匈奴騎兵的箭鏃，

整個城市在金色濾鏡中重演地質紀年的記憶。

有緣人在奈曼人家以不同的維度相遇，

幾杯酒下肚，腕子的博弈，證明有些混沌遠比清澈更接近永恒?。

（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 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兼副秘書長，內蒙古大盛魁公司文化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