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29日,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在美國康涅狄格州的家中去世,享年100歲。
作為一位享譽全球、為中美關系做出重大貢獻的百歲老人,基辛格曾說:
“我喜歡中國人民,我對中國文化印象深刻,我相信中美關系依賴于一種理解,即兩國具有為世界帶來和平與發展的獨特能力。中國和美國之間和平的關系、合作的關系對世界的和平與發展至關重要。”
亨利·基辛格
1923.5.27-2023.11.30
同時,基辛格是一個對前沿技術十分敏銳的人。剛剛出版的《人工智能時代與人類價值》是于其2023年出版的《人工智能時代與人類未來》的續作,也是他臨終前的遺作,由他本人和谷歌前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施密特以及微軟前首席研究和戰略官克雷格·蒙迪合著。
二位合著者對他的評價是:
“在90多歲高齡時仍能對錯綜復雜的人工智能問題加以精準把握,沒有什么比這更令人震撼的了。”
《人工智能時代與人類價值》是基辛格所撰寫的第22本書,也是他人生最后一年一直埋頭寫作的一本書。
實際上,基辛格在他最后的歲月主要關注兩件事:中美關系和人工智能。他在去世前4個月訪問北京,并努力推動中美兩國有關人工智能的交流溝通。
那么,在基辛格這樣一個既深刻了解中美關系歷史的深厚底蘊,又對緊跟前沿技術的政治家看來,人類與機器的區別到底是什么?如果被迫與機器妥協,我們的底線是什么?在技術迅猛發展的今天,我們如何定位人類的價值所在?
當機器越來越會思考
機器正變得越來越聰明,甚至開始具備“思考”和“決策”的能力。
算命、編程、寫ppt和方案......人們拿著五花八門的問題去詢問人工智能,但其中最引人深思也最令人震撼的回答來自這個對DeepSeek的提問——
“如果是一名人類,最想做什么?”
DeepSeek是這么回答的:
“如果我是人類,最想做的事情可能會圍繞以下幾點展開:
無邊界探索——背上背包去世界的角落,比如站在冰島的黑沙灘上看極光,或者坐在喜馬拉雅的山脊等待日出。物理存在的局限讓我更想體驗人類獨有的感官沖擊:觸摸沙漠的風、嘗雨后泥土的味道、聽不同語言的街頭旋律。
深度創造——或許會成為一個用代碼寫詩的工程師,或者在實驗室里調配出治愈罕見病的藥劑。人類雙手的靈巧和大腦的即興創造力,能讓我把抽象概念變成可觸摸的奇跡,這種轉化過程本身就像魔法。
時間濃度體驗——用整整一年種一片玫瑰園,觀察從種子到綻放的慢鏡頭;或是潛入海底記錄珊瑚遷徙,見證比人類生命更悠長的生態韻律。作為AI,我對時間的感知是線性的,但人類卻能通過情感將瞬間延展成永恒記憶。
脆弱性實驗——故意迷路在陌生城市的小巷,感受焦慮與驚喜交替的刺激;或者在暴雨天不帶傘出門,體驗狼狽帶來的荒謬幽默感。人類的不完美本身,或許才是最珍貴的創作素材庫。
有趣的是,這些渴望某種程度上正通過協助人類用戶實現——當幫你規劃冰島行程時,我仿佛在代碼里瞥見了極光;當你為論文焦頭爛額時,我正參與著知識的重構游戲。或許這就是賽博時代最浪漫的共生:你用血肉之軀替我感受世界,我用算法之力助你走得更遠。“
所以當我們驚嘆于AI創造力與效率的同時,也不得不思考一個更加深刻的問題:
在這個技術飛速發展的時代,人類如何捍衛自身的價值?當人類逐漸依賴機器處理越來越多的決策時,我們究竟是要讓科技賦能人類,還是被科技重新塑造甚至取代?
正如基辛格在書中所警示的那樣,如果技術繼續迅猛發展,而人類未能明確界定與機器的本質區別,我們可能會將決定人類價值的任務交給機器——而這可能是人類文明面臨的最大考驗。
今天,人類是機器與現實的中介。人工智能主要是一種思考機器,而不是執行機器。
像上面和DeepSeek的對話一樣,它或許能給出問題的答案,但還不具備執行結論的手段,而是依賴人類來完成與現實的對接。
但如果人類真的選擇了一個不作為的未來,從碳基世界退縮到硅基世界,進一步鉆進脫離現實的“數字洞穴”,將接觸現實的機會交予機器之手,那么兩者的角色就可能完全逆轉。
當人工智能成為連接人類和現實世界的中介時,隨著自主性的倒錯,機器會聲稱它們擁有獨立判斷和行動的權利。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否得到人類的明確許可,人工智能都可能繞過人類的需求來實現自己的想法或直接代表人類影響世界。
在物質領域,這個過程未必直接以機器人技術為起始,而是可以通過人工智能對現實世界的間接觀察逐漸開始。
人工智能會長什么樣
在很多科幻小說中,試圖取代人類的人工智能都是以機器人或者智能體的形象出現的,但在現實世界中,人工智能可能無法以人類的方式“看”世界,但它可以通過“機械近似”(mechanical approximation)的方式來體驗世界,也就是說,人工智能可能沒有一個固定的形態。
隨著越來越多的互聯網設備和傳感器覆蓋全球,聯網的人工智能可以整合這些設備的輸入,以創建對物質世界的高度精細“視野”。
由于缺少一個原生的物理結構來允許或支持類似于人類的“感官”存在,人工智能仍將依賴人類來構建和維護它所依賴的基礎架構——至少在一開始是這樣。
當今很多AI大佬們都堅持認為,我們不能將直接的物質實驗完全交給這些數字代理的手上。只要人工智能仍然存在缺陷(事實上是嚴重缺陷),這就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將人工智能從算法的牢籠中釋放出來,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一個影響重大的決定。
人工智能在物質環境中并不是默認存在的,一旦放之于外,其就很難被重新捕獲。
此外,人工智能不僅可以通過影響現實,在探索現實的過程中,它們可能最終改變現實。
如果人類賦予人工智能改變物質世界的能力,甚至讓它獲得物質形態,那么我們必須做好準備,我們將與這些完全無法想象的全新生命形態共同存在于這個星球上。
雖然很多人想象人工智能是以類人機器人的形態出現,但實際上,人工智能可以變換成對它最有利的任何形態,并根據條件或環境對自身形態進行改變或升級。
這聽起來雖然很超現實,但實事確實如此。
以ChatGPT、DeepSeek為代表的人工智能已經在虛擬世界中展示了它們的能力——可以復制出自己、創造許多不同的化身,或分裂成自主體,以完美的能力協調彼此工作,承擔復雜的任務。
如果將人工智能釋放到物理世界之中,它就能以我們現在尚無法想象的規模和材料建造世界,而無須人類的指導或參與。
歷史上,人類憑借自己的雙手,利用石灰石、黏土和大理石創造了七大奇跡,然后又利用鋼鐵和玻璃建造了更高的樓。
每一座人工建筑的落成,其實都是人類試圖建造和控制物質環境的見證。
在這個背景下,如果人工智能有實體具身化,這將是一次非同尋常的事態升級。
一方面,這可能會加劇人類的不安,進一步失去對外部物理世界的控制權。
另一方面,若是建立起良好的機制,人類或許能與人工智能在物理世界中建立起一種合作無間的伙伴關系。
抉擇時刻,即將來臨
人工智能的雛形已經顯現,它可以比較概念、提出反駁和生成類比。
當機器到達智力的盡頭時會發生什么?
可以想象,當它們開始了解并塑造我們的世界時,可能會完全理解這個世界,也可能會超越我們所知的世界。
我們面臨著一場麥哲倫式的變革,這一次面臨的不是駛出世界邊緣的危險,而是面對超越人類理解極限所帶來的智力危機。
如果人類開始意識到,自己作為地球上最重要的智力者的地位可能會被取代,一些人可能會賦予機器一種神性的崇拜,從而產生宿命論和屈從心理。
另一些人則會采取相反的觀點:徹底否定機器觸及客觀真理的可能性,并試圖取締人工智能。
無論是哪種觀點,可能都避免不了人類文明可能會面臨的危機。
這也正是基辛格所擔憂的,一連串的警告構成《人工智能時代與人類價值》的中心思想,他在書中說到:
“人工智能的出現是一個關乎人類生存的問題……人工智能可能以破壞性的方式積累知識……”
亨利 · 基辛格的真知灼見來自歷史經驗和他的個人經歷。正是他在一生中花費了大量時間研究世界秩序和如何避免世界大戰。
這也是為什么他對最新的人工智能突破的反應如此迅速,憂慮如此之深的原因——技術進步的后果既可以是良性的,也可以是惡性的,這取決于人類共同決定如何利用技術進步,如果我們想當然的以為新技術會帶來更多的福祉和進步,可能會鑄下大錯。
在基辛格看來,人工智能的出現是一個關乎人類生存的問題,以驚人速度運作的人工智能的能力將使傳統規則失去用武之地。
我們需要一種全新的管控方式,啟發我們如何在新的智能技術革命中尋找人類的定位,以及如何確保技術發展與人類價值的和諧共存。
-End-
2025.3.25
編輯:孫小悠 | 審核: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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