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之上,自古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雖然在解放戰爭期間,人民解放軍對俘虜的政策非常好,但是那些被俘的國民黨高級將領,也逃不過成為“寇”的處境。這種從天上瞬間掉落到谷底的落差感,想必陳長捷是最有發言權的。
回想起1948年5月,陳長捷剛剛就職天津警備司令之時,他是何等的威風。為了能給天津修建堅固的城防系統,他不惜動用手中權力,將大量的民宅強行拆除,致使數以萬計的天津市民無家可歸。
同年11月,在人民解放軍解放東北全境,劍指平津后。陳長捷更是狂妄地斷言,東北野戰軍至少需要三個月的休整才能入關。
然而,東野入關的速度完全出乎了陳長捷的預料。東野僅僅休整了20天,就分三路秘密入關了。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陳長捷措手不及。以當時天津幾萬人的兵力,想要抵御東野34萬大軍的進攻,是幾乎不可能。
按理說,自古名將不打無準備之仗,面對如此懸殊的實力差距,陳長捷最好的選擇就是趁早撤離。然而,陳長捷卻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選擇。
為什么陳長捷會這么做呢?除了他對自己精心修建的城防系統頗為自信外,更多的是出于對傅作義的愚忠。
傅作義曾經跟陳長捷一起在保定軍校就讀,之后又多次舉薦他。傅作義對陳長捷來說,既有同窗之誼,又有提攜之恩。在東野入關之后,傅作義曾多次致電陳長捷,向他灌輸“平津一體”的觀念,要求他必須守住天津。
可是,陳長捷不知道的是,他把傅作義當老大,當兄弟,傅作義卻把他當籌碼,當墊腳石。
就在陳長捷孤軍死守天津的時候,傅作義卻背著他在與我黨談判。對于傅作義來說,陳長捷的死守,就是他討價還價的最大資本。
這件事,傅作義做得確實是相當不地道。按理說,傅作義想要起義,應該與陳長捷知會一聲。這樣,他能守住天津就守,實在守不住也能順勢起義。然而,由于傅作義沒有將此事告訴陳長捷,就導致了他到最后都在為傅作義賣命。
就這樣,陳長捷在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情況下,與解放軍展開了全面對抗。然而,就如前文所說,天津幾萬人的兵力根本抵擋不住東野的34萬大軍。
12月12日,天津已經被東野四面包圍。可是,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刻,陳長捷依然在指揮搶修巷戰工事,妄圖拼死一搏。甚至,陳長捷還多次給傅作義發電報,詢問北平的狀況。在如此艱難的時候,他依然還在為傅作義的處境考慮,著實是令人感動。
1949年1月5日,隨著解放軍全面突破天津的外圍陣地,天津前線司令員劉亞樓決定給陳長捷一次機會,親自寫信給他,勸他投降。
但是,陳長捷卻一邊提出各種苛刻條件拖延談判進度,一邊繼續指揮部隊抓緊修建工事。
1月13日拂曉,我軍在與陳長捷多次談判無果后,對天津市區發起了進攻。當日清晨,我軍突破小西門,隨即與陳長捷所部展開了激烈的巷戰。
此時的天津,對于解放軍來說,那就是唾手可得,陳長捷心里也很明白這一點。因此,陳長捷除了召開會議要求各部拼死抵抗外,自己也立下了遺囑,準備戰死沙場。
1月15日凌晨,東北野戰軍第1縱隊第1師第1團2營在副營長朱緒慶的率領下,攻入了國民黨天津警備司令部所在的樓房。
他們從一樓一直打到頂層,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到陳長捷的蹤影。朱緒慶判斷,這里應該有地下室,而陳長捷的指揮部一定就在地下室里。
可是,朱緒慶帶人在司令部找了一圈,愣是沒有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于是,朱緒慶對俘虜的國民黨兵進行了審問,最終在一個俘虜的口中,問出了地下室的入口。
然而,當他們找到入口時卻發現,那道門非常窄,只能供一個人進出,如果貿然進去,很有可能被直接擊斃。
這時,6連1排排長邢春生挺身而出,他一腳踢開地下室的門,端著一挺機槍就沖了進去,兩名戰士也緊隨其后。
地下室里的國民黨軍官們看到我軍打進來了,一下子就慌了,竟然沒有進行抵抗,全部舉起了手。就這樣,邢春生帶著兩名戰士,俘虜了十幾名國民黨高級軍官。之后,他們在俘虜的指引下,沖進了地下室里的最里面一間。
在邢春生等人進去之時,陳長捷正在給傅作義打電話請示。而直到陳長捷被邢春生用槍頂住后背,電話那頭依然還在重復著一句話:“堅定守住,就有辦法!”
之后,朱緒慶也進入了地下室。陳長捷在得知他只是一名副營長后,甚為不屑,竟然還擺出一副高高再上的樣子,對朱緒慶說:“你們的司令呢?我要跟他談判!”
在聽到陳長捷這句話后,朱緒慶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了看身邊那一群失魂落魄的國民黨高級軍官。然后,他嚴厲地說:“你現在是我的俘虜,沒有資格談判!”
聽到這句話的陳長捷別提多尷尬了,曾經高高在上的天津警備司令就這樣成為了我軍的俘虜,從天上瞬間跌落谷底,這其中的滋味恐怕連他自己都很難說清楚。
隨著天津解放,傅作義徹底失去了談判的籌碼,最終在1949年1月21日宣布起義。
當在戰俘營中的陳長捷得知傅作義起義的消息后,他不禁氣得捶胸頓足。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被傅作義給賣了。
在建國后,陳長捷被關進了功德林戰犯管理所,而傅作義出任了新中國的水利部部長。汝為座上賓,吾為階下囚,如此鮮明的對比令陳長捷對傅作義恨之入骨。后來,傅作義來功德林看他們,許多人都對傅作義很友好,反而是曾經對傅作義忠心耿耿的陳長捷對他怒目而視,一言不發,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1959年,陳長捷被第一批特赦,并受到了周總理的親自接見。在周總理的調解下,陳長捷才勉強表示原諒傅作義。但是他心中還是難以釋懷,此后很少跟傅作義來往。
陳長捷的故事,令人頗感唏噓。在筆者眼里,陳長捷與傅作義的關系有點像《水滸傳》中的李逵和宋江。
兩者都是情同手足,份數君臣,陳長捷對傅作義就像李逵對宋江一樣忠心耿耿,但是最后也像李逵被宋江騙喝毒酒一樣,被傅作義當作了談判的籌碼,落了一個被俘的下場。
當然了,我們在評價一個歷史人物或者歷史事件時,不能總是“馬后炮”,還應該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以及人物的歷史局限性來評價。
傅作義作為國民黨的將領,受到蔣介石的長期蠱惑,對我黨抱有一定的懷疑是可以理解的。他不敢確定自己起義后,是否會得到足夠好的待遇,所以想以陳長捷死守天津來作為籌碼。從這一點來說,無可厚非。
傅作義唯一做的不對是,他不應該不告訴陳長捷此事,令陳長捷被俘得有點冤。一個人立于世上,最重要的就是義氣。陳長捷對傅作義可以說是有情有義,但是傅作義卻有點“小人長戚戚”,竟然不敢正大光明地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好兄弟。
我們且不說陳長捷會不會像李逵那樣,在得知喝下毒酒后說出那句“生時服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個小鬼”,就算陳長捷真不愿意為了傅作義拼到最后,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難道就許你傅作義起義,就不許陳長捷起義嗎?
即便傅作義想利用陳長捷,那利用到天津城破也差不多了,用得著在陳長捷被人用槍頂著后背時,依然在電話里讓陳長捷“堅定守住”嗎?
所以說,陳長捷被俘是結結實實地被傅作義給坑了。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在被俘時還想要找我軍的高級軍官談判,因為那時他已經不欠傅作義任何恩情了。只不過,作為一個俘虜,那是的陳長捷已經沒有了談判的資格,只能低下他高傲的頭顱,乖乖地舉起雙手,成為了我軍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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