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宇琛
南陽淅川法院最近干出一件奇事,法官畢祺祺(在其他法院任職)申請擔任母親冀廷梅的辯護人,手續遞交后遲遲未得到回復。一名為了救母的法官,被自己就職的司法系統晾在門外:
一個多月。
這個事情簡單又清晰:畢祺祺的母親冀廷梅,被冠以莫須有的“黑老大”之罪,全家十余位親戚紛紛鋃鐺入獄。刑訴法第三十三條和司法解釋第四十條明確規定:
法院工作人員可以為自己的近親屬辯護。
這并非高難度的法律問題,甚至堪稱“送分題”。然而南陽法院的處理方式,不啻于手握答案,卻偏偏做出一副苦苦冥想的模樣。
在此之前,南陽警方為了認定冀廷梅“涉黑”,竟然連七百多名證人自愿提交的證言都視若無物,硬要推翻重來,甚至不惜威脅、逼迫證人改口:
“你港片看多了,以為請律師有用?”
冀廷梅所在的石佛寺,亞洲最大的玉器市場之一,商戶自愿繳納管理費,卻被強行定性為“強迫交易”。
警方甚至包圍律師,逼迫證人收回對冀廷梅的正面評價,試圖讓真相徹底沉沒,甚至稱律師是:
假律師。
畢祺祺合法的申請被法院當作燙手山芋,上一級法院“等回復”的拖延手法,遮蔽不了辯護權這一法律賦予每個公民的基本權利。
這種為近親屬辯護的權利本不該看出身,不該講級別,更不該拖時間。然而現實竟然如此戲劇化,作為法官,自己的權益居然也無法保障,更遑論普通公民?
胡適曾痛斥舊中國法治混亂時說:“法律就像鐵門,只鎖小人物,不鎖大人物。”
現在看來,這鐵門依舊未變——只是門外的鎖匠們換了一批又一批,手法卻更加精妙。畢法官堅持克制,父母被捕后,多年來盡力與體制溝通,希望依靠理性解決問題。然而越是溫和,似乎越容易被無視。
這次他終于忍無可忍,要親自出場,卻發現法院對他關上了大門。
或許有人會說:“法院也有自己的難處。”
不錯,難處確實不少,但最大的難處恐怕是面對權力,如何做到既順意領導,又表面合規?
而這,正是今日司法最尷尬的窘境。
如果連一位法官都無法依法維護家屬最基本的辯護權利,普通人的權利該如何保證?南陽冀廷梅案中:
七百名證人的證言竟不敵警方幾句威脅恐嚇,
辯護律師閱卷被擋在門外,
看守所搞神秘失聯,
案件被人為分拆。
程序正義早已蕩然無存。
畢法官忍不住發問:“我能不能做母親的辯護人,難道真是個難題?”
南陽法院到底在等什么?難道在等待案情自動消失,等待公眾遺忘,等待問題自己變得不再重要?
連他媽的辯護人都不讓法官做,南陽瀝川法院究竟在怕什么?
有句歌詞說,“天地之間有桿秤,那秤砣就是老百姓。”如今這桿秤,似乎越來越輕,被權力一再掂量調整,失去了最初的公平與厚重。畢祺祺的困惑,其實是所有人的困惑——當法律成為權力手中的玩物,正義何時才能真正落地?
寫于2025年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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