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今年去姨媽家拜年吧？”

大年初二，趙小軍坐在炕上，看著母親李秀蘭忙著整理年貨，試探著問了一句。

李秀蘭嘆了口氣，抬頭瞅了兒子一眼，遲疑了一下：“去倒是可以去，就是……唉，咱們家這些年條件不好，去了也不知道人家待見不待見。”

“怎么不待見？咱們跟姨媽家關系一直不錯啊。”趙小軍有些不解，“小時候，我可是在姨媽家住過好幾次，她對我一直挺好的。”

李秀蘭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那時候不一樣，你姨媽家條件也一般，現在她家發達了，開了飯店，聽說還給兒子在城里買了房，人家可不是以前的姨媽了。”

“媽，親戚就是親戚，不管窮富，該走的親戚還得走。”趙小軍笑著說道，沒把母親的話放心上。

拗不過兒子，李秀蘭最終還是點頭同意，母子倆帶上了一些禮品，騎著老舊的電動車，頂著寒風，出發了。

到了姨媽家，趙小軍高高興興地敲開門，姨媽王桂芝一開門，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不自然。

“哎呦，秀蘭，你們咋還來了？”王桂芝干笑著，說話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敷衍。

李秀蘭有些尷尬，趕緊賠笑道：“這不是過年嘛，來給你拜年。”

趙小軍倒是沒察覺到異樣，笑呵呵地遞上禮品：“姨媽，新年好！這是點小東西，給你們添點年味。”

王桂芝接過禮物，隨手往旁邊一放，連句“謝謝”都沒說，轉身便招呼道：“進來吧。”

進了屋，趙小軍環視了一圈，發現屋里暖暖的，桌子上卻空空蕩蕩，沒什么特別的年貨，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姨媽隨手拿起一個杯子，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趙小軍面前：“小軍，喝點水吧。”

趙小軍愣了一下，看著那杯冒著絲絲熱氣的白開水，心里有點失落，但還是笑著端起來喝了一口：“謝謝姨媽。”

他以為只是暫時的，畢竟過年嘛，親戚來了，怎么也得招待點吃的喝的。

可他沒想到，姨媽聊了幾句，完全沒有提吃飯的事，甚至連瓜子糖果都沒拿出來。

正當趙小軍心里犯嘀咕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哎呀，表哥他們來了！”

王桂芝一下子站起來，臉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急忙迎了出去。

趙小軍轉頭一看，門口站著的是姨媽的另一個親戚——她的表弟老王，聽說是在城里開公司的，家里條件相當不錯。

“哎呀，老王，你們可來了！快進來快進來，我這剛讓你表嫂準備了一桌好菜呢！”

王桂芝熱情地拉著老王一家往里走，轉頭對廚房喊道：“快點上菜！”

趙小軍怔住了。

他看看自己面前的白開水，再看看姨媽對待老王的態度，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姨媽，我們是不是該告辭了？”趙小軍終于忍不住，語氣里帶著一絲冷意。

王桂芝一愣，隨即臉上堆起笑容：“哎呀，小軍，別急著走嘛……”

“不了，我們家里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李秀蘭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站起身，拽了拽兒子的袖子。

趙小軍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沒再說什么，徑直往外走。

當他們走到門口時，身后傳來王桂芝熱情的招呼聲：“老王，來來來，快坐，嘗嘗我特意讓你表嫂燉的雞……”

趙小軍沒有回頭，心里卻像堵了一團火。

回去的路上，電動車在冷風中晃晃悠悠，李秀蘭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早就說了，人窮莫走親。”

趙小軍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半晌才悶悶地開口：“媽，以后，咱們不過去拜年了。”

“嗯。”李秀蘭輕輕應了一聲，眼里透著一絲落寞。

回到家后，趙小軍把禮品袋放在桌上，看著里面的瓜子、糖果、罐頭，心里不是滋味。

原來，親戚間的感情，真的能被金錢分出高低。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姨媽對自己笑得多么慈祥，那時候他們家條件還不錯，姨媽每次見到他，都熱情地拉著他的手，給他夾菜，給他塞糖。

可如今，他長大了，家里沒錢了，那份熱情就不見了，連一頓飯都不愿意請了。

原來，有些親情，只是錦上添花，并不會雪中送炭。

那天晚上，趙小軍發了一條朋友圈：

“有錢的親戚是親戚，沒錢的親戚就不是親戚了。”

第二年春節，趙小軍和母親沒有再去姨媽家拜年，而是在家里包餃子、炒菜，過了一個溫馨的小年。

這一年，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親戚都值得深交，窮的時候，守好自己的小家，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