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撤退的劇本一般是老板套現跑路,然后把爛攤子留給股民,而山東濟南國資則上演了一場“非典型撤退”。
近日,上市公司玉龍股份實控人濟南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宣布,要帶著上市公司一起撤離A股,也就是港交所、美股常說的“私有化退市”。
根據公告,濟南國資通過其控制的濟高資本開出了13.2元/股的收購價格,折合73億,作為玉龍股份“體面送別”3.8萬股民的遣散費。
當然,股民也可以不賣,是去是留,可以自己做選擇,但說實在話,像這種所有股民都能把錢拿回來的機會確實不多。
據統計,上海、深圳兩個交易所開門營業35年來,這也就是第六例,而由國資主導的則是首例。
不跑路、不甩鍋,還溢價回購,看起來是業界良心,不過,資本都是趨利的,沒有誰會跟錢過不去,“非典型撤退”的背后信息量豐富。
玉龍股份本是民營企業,其前身為江蘇玉龍鋼管有限公司,由江蘇人唐永清及其兒子唐維君兒媳呂燕青共同創立于1999年,主要從事焊接鋼管生產。
作為一家區域性焊接鋼管龍頭,玉龍股份曾在2011年上市后創下過年營收超30億元的輝煌業績。
不過,隨著鋼鐵行業的產能過剩,2016年凈利潤暴跌62%后,創始人唐氏家族就果斷套現9億離場了,將控制權轉讓給了資本玩家王文學旗下的知合科技。
王文學是玩房地產的,彼時已有上市平臺華夏幸福,收購玉龍股份原本是想玩一把高科技,想注入石墨烯搞新能源。
結果技術商業化失敗,加之地產業務資金又見緊,2019年就匆匆賣掉了,接盤的就是現在的濟南國資。
濟南國資入主后,剝離了原有的鋼管業務,先注入大宗貿易業務,然后又注入黃金采選,逐漸為后來的危機埋下伏筆。
大宗貿易的本質實際是一種墊款業務,通過“左手預付款,右手應收賬款”的方式來構造高額營收,屬于表面上的繁榮。
2020-2022年,玉龍股份營收連續3年超過百億,但2023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打亂了玉龍股份的業務布局。
與貿易業務直接相關的會計政策發生變更了,要求會計核算方式由原來的總額法變為凈額法。
簡單說就是,原來做貿易你不需要把東西買到自己手里,僅通過資金流就可以計入營收,但現在不行了,如果你只是玩資金流,能計入的營收就只能是差額部分了。
于是,2023年玉龍股份大宗貿易業務應聲大幅萎縮,直接降到了11億,而歷史業務造成的應收賬款卻一時下不來,高達43億。
黃金采選業務方面也不太順,收購的澳大利亞帕金戈金礦已開采了40年之久,設備老化、礦石品位下降。
有數據顯示,2024年該金礦的深部礦體品位降至2.5克/噸,也就是說,從一噸礦石中才能提煉出2.5克的黃金。
所以,一位接近濟南國資的投行人士如此評價玉龍股份的主動退市:
“這不是撤退,而是止損。”
不管該人士是否真的掌握了什么內幕消息,但濟南國資的“反常”舉動背后,有些原因是顯而易見的。
玉龍股份2024年前三季度凈利潤雖然有2.88億,但經營活動現金流凈額卻為-22.71億元,可見原來被貿易業務吞噬的資金還未解套。
公開信息顯示,玉龍股份因拖欠合作方4.95億元貨款,旗下的陜西山金礦業67%股權、燈塔雙利硅石礦45%股權都被司法凍結。
另外,更棘手的是,澳大利亞子公司NQM因未支付850萬澳元石墨礦收購款也面臨國際仲裁,最壞的情況可能觸發跨境資產查封。
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2023年至2024年9月期間,玉龍股份因欠稅766萬元被稅務局約談警示,這背后恐怕與資金緊張有一定關系。
也就是說,玉龍股份面臨的問題大多與資金鏈相關,而作為一個上市公司,股價會直接影響信用風險,主動退市則可以切割掉這層風險。
對于普通股民來說,去還是留呢,或許那句俗話很適合當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見好就收吧,不確定的東西,不賭就不會輸。
不過,就玉龍股份的主動退市而言,值得推崇,這在一定程度上標志著A股市場生態的正在悄然變革。
當國資寧愿支付73億真金白銀也要“體面離場”,當監管層通過退市新規將中小股東保護制度化,這意味著,資本市場正從“上市圈錢”轉向“進退有序”。
當然不管多么有序的資本市場,對投資者而言,還得靠自己擦亮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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