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碼下這段字的我正在從上海回蘇州的高鐵上。
惦記著鐵子一個狗子在家呆了一整天,怕是快憋壞了。今晚也不想做飯了,回家帶鐵子在附近公園溜一圈,就去門口的蘭州拉面館吃個泡饃吧。
抬頭望向窗外,窗外流動的房屋和車廂里的不動的座椅相互映襯。今天體驗的一幕幕場景,在列車平穩的滑行聲中又咕嚕咕嚕冒了出來。
今天上午原定七點半從家出發,騎小電驢到蘇州站。結果一早起來碼字碼著碼著,到了七點半才發現,忘記吃早飯了!我匆匆忙煎了四個前幾天和Joe一起包的春卷。咕咚幾口下去,盤子往洗碗池一丟。一邊把家里臥室的門關嚴,一邊跟鐵子說了一句“在沙發上好好待著,不許上床啊”,說完就兩手揣進口袋,出發了。
1.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三明治線下活動
三個多小時后。高鐵、地鐵、公交,依次接力,把我帶到了上海閔行區申富路788號得丘禮享文創園。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三明治線下活動。
我到的很早,走進文創園一路向里,沿途看見許多三明治出品的文字痕跡。印在紙張上的短故事,有《過去六年,我在不同約會軟件上見了100多個男性》,有《二十多年的婚姻里,我們微弱地相愛,又深深地相互傷害》,還有《和我媽聊了三分鐘,我下定決心離婚》...
待我走到一塊磁吸拼貼詩板前,我已經看到了「文字游園」的花園入口。我選的第一塊板寫的是“吃飯”,想到這幾天都是一個人吃飯,板子便不由自主被拼在了一塊兒——“吃飯在說話真好”。
給有意思的拼貼板拍個照,我的視線向右,與花園里兩位姐妹的視線交匯。
小訊和明仔從兩個三明治一下子具象到了眼前的兩個大活人。
她們還在整理桌上的各種文創,印著“寫字少年”或“我經常拖稿”的T恤,寫著“DON'T WAKE ME UP BEFORE 10:00 A.M.”的眼罩...
各樣的文字間隙中,我又看到了印在漸變粉色上的三行字:
過去六年/我在不同約會軟件上/見了100多個男性。
我再次拿起這本小冊子,冊子的右邊像信封一樣貼合起來,我問“這個是專門被設計成這樣的嗎?”
“對,打開她需要從右邊把紙撕開。”
我把手中的冊子微微轉了個角度,看到了粉色的內頁,以及封面右上角的兩個字“自剖”(self-dissection)。
明仔和小訊正準備剖開這個冊子——
“等等!貼起來的話還是先不撕開了吧!”
她倆沖我笑笑,“大家都是這么想,這冊子就一直沒被打開了。”
我也笑了笑,準備帶走這本有些隱秘感的冊子。
“喜歡的,都可以隨便拿!”
貼心的小訊和明仔還給我拿了個袋子。
2. “你是一度咩?”
我繼續深入這個花園,一只靈活的貓咪和草堆上的銀色雕像相互貼貼。很眼熟的雕像,我在三明治的文字游園推文里看到過。
貓咪看到了正在給ta拍照的我,不只是驚喜還是驚嚇,跳躥著一路溜進了屋子。被留下的我,視線被指引向“詩人一度掛在墻上錯亂的時鐘和雜亂貼在窗戶玻璃上的詩句”。
我沿著貓咪的蹤跡,細細欣賞玻璃窗上的手寫詩句。玻璃窗后有人在交談。
“一度在屋子里嗎?”
我一邊暗暗好奇著,一邊默默走進了屋子。欣賞屋子里客廳陳設的同時,也聽到兩位男士在房間里交談一些工作。我猜坐在房間辦公桌后面的人便是一度了。
等房間安靜下來,我和辦公桌后面的人say了聲hi,“你是一度咩?”
他沖我點點頭,起身走出來,嘬了口手里的煙,問我是來參加三明治活動嗎?這熟悉的語調聲,一下子把我拉回高中數學課堂。莫非詩人一度和我的高中數學老師一樣,都是安徽桐城人?
我也沖一度點了點頭,心中感慨,“哇,一度和我想象的好不一樣啊——”
不過我們名字倒是挺像的,一度、一餅,哈哈。
一度問我也是和文字打交道嗎,我分享了我的近況。一度也和我敞開交流了很多他的經歷。
他說自己是80后,寫詩是打小的愛好。從學校畢業后,上過班、開過超市,在海子的老家懷寧、黃山、北京都待過,2020年來到上海,現在得丘是他的安身安神之地。
一度的工作室里有很多詩的元素,他還贈了我一本他的詩集《失物招領》。
這里也有很多煙的元素,《失物招領》的作者欄放了一張一度夾著煙,站在藝術品前的照片。工作室墻上掛著的木板上也有用圖釘嵌實的煙頭。
窗臺上堆放的磚瓦片上寫著“自由是靈魂的氧氣”。
3. “她也喜歡寫東西”
走出一度的工作室,摘下口罩,將園子里的氧氣大口吸進身體里。
眺望到園子門口已經來了不少人。我走過去,最先進入視野的是繽紛色的花形毛線耳墜,耳墜的色彩和毛織外套相得益彰。
毛織披風以熱烈的紅為主色,軟和的質地包裹住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兒。穿著親子服的媽媽正在熱誠地和大家介紹三明治的豐富文創,女兒在旁邊貼緊媽媽,笑得很開懷。
攤位前面站著一位80多歲的奶奶和她的孫女。
“我孫女在泰國上學,她也喜歡寫東西。”
“我住的小區有不少跟我年齡差不多,也很喜歡文字的鄰居,我回頭也把ta們叫過來。”
奶奶和孫女也挑選了很多喜歡的文創,桌上的位置有了空隙,梓新老師一手提著一個大包出現了。
梓新老師給奶奶、孫女、媽媽、女兒、拍了張合照。我問,“梓新老師,你要不要也入鏡,我幫你們一起拍一張?”
梓新老師搖搖頭,拍了幾張后,和愛人、女兒一起跟奶奶和孫女說再見。
我的想象力和視力正在彼此確認,“哇,這是梓新老師嗎?和我想象的又好不一樣!”
我站在梓新老師旁邊,“Hello 梓新老師,我是一餅,之前寫過短故事...”
“噢!”梓新老師很快認出了我。我寫的短故事標題是《》,還記得當時梓新老師在給予寫作指導時問我的一些問題讓我一次次自剖我那佯裝平和的心。
辭職一年后,我越來越能和恐懼、不確定友好相處了。
“你現在怎么樣了呀?”不知道是因為這次是和梓新老師真人面對面,還是因為當下的我已和往日不同。梓新老師的這個問題,居然有些格外親切?哈哈。
“嗯——”我想了想,“距離自己想做的事和想成為的人更近了一些。”
梓新老師點點頭。
“不過”,我感嘆了一下,“梓新老師,你跟我想象的——好不一樣啊。”
就是一種,我看朋友圈知道梓新老師有孩子也挺大了,在我想象中梓新老師是中年,但實際見到是新青年的感覺。
“可能是文字讓人年輕吧。”
哈哈哈,有道理。
4. 有自己Voice的文字
從文字開始出發的想象不止于此,安放在桌上的文字似乎在召喚她的作者。
不知道今天來的伙伴中有幾位是參加過短故事的作者呢,短故事像是一張情感名片,承載著最深切也最為隱秘的經歷。
我在園子門口認識了M,知道她參加了幾次短故事,寫過凍卵的故事、寫過“一無所有”的生活經歷。感慨她的人生密度之大。又羨慕她的可寫內容之多哈哈哈。
我們中午一起出文創園,走進了一家淮南牛肉湯,吃素的她點了一碗不要肉的米線,結賬時老板給她減去了兩塊錢。
我們再次順著文創園的邊邊散步回園子,路上我們聊著《初步舉證》聊著聊著就順利回到了三明治下午辦工作坊的地方。
“你的方向感真好”,我被M夸了哈哈。
下午的第一場工作坊,梓新老師讓我們用5分鐘寫一個場景。場景被朗讀出來的同時,也會接受各位伙伴的反饋。這可太刺激了。
我選了一個最近的場景,寫的很短。
5分鐘也很短,感覺剛剛開始,就結束了。
“客廳突然變得很空曠,燈盞也更顯昏暗。狗狗窩在沙發上,他喜歡的球被冷落在距離沙發有三米遠的墻角。我站在茶幾一旁,盒子里的零食不再誘人,窗臺上的鴿子食也顯得格外落寞。空氣更加單調無味起來。他回老家了,家里只剩我一個人,和一只狗。”
聽了一位伙伴的建議,把原先的第一句放在了最后一句嘿嘿。這段話似乎還有很多可以繼續深入的點,“具體是怎樣空曠的?”“為什么他回老家了會讓客廳突然變得空曠?”或許如果繼續寫下去,我會探尋到“空曠的感覺”這一主題背后更讓人尋味的議題。
K說感覺我的文字有自己的voice,是一種輕盈的感覺。有一點Banana Yoshimoto、Sally Rooney的風格。
天!工作坊結束我趕忙問清楚了名字,Sally Rooney還是寫《Nomal People》的作者,我心里的喜悅都要溢出來了。
實話說,我讀的文學性的作品沒那么多,對這些作者也不甚了解。但此時此刻的我,已經按耐不住想要去細讀這兩位作者的文字的沖動了!
現在回味一下,短短一個小時的工作坊,大家共寫、共議的集體智慧在有限的時間里無限蓬勃,梓新老師點評的直接和精準也讓我又重回短故事那熟悉的感覺。
二維醬帶的第二場工作坊是每日書體驗工作坊,我這個月也加入了每日書女性主題班。
第二場工作坊從第一位伙伴的自我介紹開始,到最后一位伙伴的自我介紹結束。可以說是線下版每日書破冰活動了哈哈哈。
原以為是幾句話簡單的自我介紹,聊著聊著就漸漸沸騰起來,一位伙伴的真切敞開牽引出另一位伙伴的熱忱分享。
她既是一位寶媽,也是一位行為藝術家、還是孤身對抗命運的斗士;
她既是環游世界的體驗者、也是一名成功的自媒體博主、也想在文字里尋覓可以不用那么積極的放松時刻;
她既在工作中天天和文字打交道、又厭惡那些了無生命力的文字、想要重拾屬于自己的書寫;
她既做過記者、也為政府寫過文件、也是快要退休的工作者、也想于退休前在文字中重新找到自己的棲身之地;
她既想和大家一起寫作,也擔心無法安然地用文字暴露自己;
除了她,還有一位他。
他說:
“很久之前,我參加過三明治的一個線下寫作活動,當時要寫一段話,我隨便找了一張紙寫了下來。”
“后來那張紙不知被我弄到哪里去了,我想在回憶起當時寫的那段文字,但再讓我寫一遍,我也寫不出來了。”
“這次又看到三明治公眾號發布了活動消息,我看是免費的,就又來了。”
可可愛愛的大家,在工作坊結束后,又相聚花園,朗讀起自己喜歡的文字。
詩人一度拿起手機,用視頻記錄下了晴朗的天氣、凜冽的大風、溫情又熱烈的靈魂們。
里,梓新老師寫道:
“我在他的王國和他致意,一個我的同齡人,從大學時代便拉緊了詩歌的繩索,相互角力。有時候,寫字的人思維比較純粹,就像14年前,一個純粹的念頭襲擊了我,我想做一個普通人可以寫作和發表的平臺。我想,只有逼近每個人內心的文字才是足夠真誠和可讀的,某種意義上,非虛構只對寫作者真實。當時32歲的我,想讓朋友們寫寫三十歲上下的狀態,又具備某種東西穿梭和結合的體驗,于是"三明治"這個詞匯抓住了我。我不知道,過去的十四年,它會如此緊密地和我捆綁在一起。”
這是當時看到這篇文章,我印象最深的段落。
Own your own story. 書寫非虛構的文字像是做了一場手術,我們將埋入內里的記憶再次提取回來。
越是誠實地面對自己,時間越能撫平我們的傷痕或承載我們的喜悅。而閱讀非虛構的文字,像是穿越時空,在日常所在之地望向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感謝三明治的線上書寫陪伴和線下文字游園會的邀約!人和人的真實接觸總有一種會發酵的神奇力量。
碼完這段字,已經是3月17日了。
休息一下,我再繼續細細閱讀大家的短故事,文字游園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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