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與愛

文/許喆

指導老師/劉全勝

初聞爺爺因重病住院的消息時，我只覺得心里像空了一塊似的。對他的牽掛與痛心匯成種種濃烈的情感，是我怎么也放不下的憂與愛。

當晚我便留在了醫院照顧他。爺爺佝僂著身子側臥在床，干枯的身體竟顯得那么小，那么小。我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給窗戶開了一條縫，試圖放走些許沉悶的空氣，月光也靜靜地淌進來，在床鋪上留下一灘冰涼的光暈。

我坐在床邊看著爺爺，回憶不可控地涌上心頭。我憶起好久以前的傍晚，他寬厚的大手牽著我的小手走在放學的路上，我們吹著清爽的微風慢慢走，夕陽余暉暖暖地灑了一路。我總是不停鬧著，說著每日發生的事；他總是笑著，聽著，時不時皺起眉頭。爺爺為我擔憂的事好多好多：在學校吃的是否合口？體育課上有沒有受傷？或者會不會被那些壞孩子欺負？一旦有什么事情，他總能替我擺平。我享受著他滿滿的愛、關懷和呵護，度過了快樂美好的童年。

我想得入了神，直到床上傳來兩聲輕咳才感到些微涼意，趕忙把窗縫仔仔細細地合上，又倒了杯溫水擱在床頭，方便爺爺醒來隨時能喝上水。

我看著他還未平復呼吸而起伏不穩的身體，憂愁與悲傷泛上眼眶，鼻子也跟著發酸。我并不知道他還能陪我多久。我又想起不久前，我從學校回到家，他忙里忙外地弄了一桌子菜。那時他還不似這般虛弱，布滿皺紋的臉上總漾著一個溫和的笑。我正在屋外擺弄盤子，卻聽見屋里一聲“哎呀”，還伴著一聲刺耳的瓷器破碎聲。我著急忙慌地趕去一看，地上是一只破破爛爛的瓷碗和散落的米飯，而爺爺站在中間不知所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嘆了口氣，問他摔著沒有，小老頭樂呵呵的擺擺手，說沒事，他說：“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別擔心了。”

這叫我如何不擔憂，爺爺呀！我是這樣憂心恐懼著你的離開，又這樣深沉熱烈地愛你呀！

我又看向那窄窄的病床，月光依舊靜靜地照耀著，我看見他醒了。我趕忙扶他起來喝了口水，爺爺就那么安靜地坐著。我見他一愣，突然摸上我的臉問：“怎么還哭了呢？”不知何時，我竟已淚流滿面。“沒關系的呀！”他似乎是看出我的痛苦，沙啞著嗓子用一貫安慰我的語氣說：“也許我快要離開你了……我一定會換個地方護著你，……娃娃，爺爺永遠都愛你。”

這樣的憂與愛，我怎么也放不下。我終于明白，憂愁隨愛而來，而愛比死更偉大。我破涕為笑，在如水月色溫柔的籠罩下緊緊抱住了爺爺。

（本文系水緣文學（ID：sywxwk）原創首發，作者：許喆）

作者簡介：許喆，廣東省佛山市嶺南美術實驗中學高三3班學生，嶺雅文學社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