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夜,周家佛堂被黑暗籠罩,陰森又寂靜。
突然,供桌下鉆出兩個(gè)人影。丫鬟紅玉系著散亂的衣帶,少爺長生的玉佩還勾在她鬢角,一看便知兩人方才有多激烈。
“明日就求母親納你為妾……”長生話沒說完,佛龕后的簾子“唰”地掀起。
主母柳氏擎著油燈,臉比上邊的菩薩像還冷:“好個(gè)吃齋念佛的清凈地界,養(yǎng)出來一對(duì)野鴛鴦!”
紅玉護(hù)著微隆的小腹跪地求饒,一旁的長生卻縮成鵪鶉,一個(gè)屁都不敢放。
柳氏摸著念珠冷笑:“來人!把這賤婢關(guān)進(jìn)東廂柴房!”
柴房陰潮,紅玉蜷在稻草堆發(fā)抖,滿心絕望。
三更時(shí),破窗忽然映出張慘白的臉——竟是三年前投井的丫鬟春桃!
“妹妹莫怕……”春桃的鬼魂穿過門板,脖子上紫痕猙獰,“當(dāng)年有人和你一樣懷著周家骨肉,被那老虔婆活活燒死。就連知道此事的我,也被她勒死投入井里。”
紅玉這才看清墻角有雙褪色繡鞋,鞋尖綴著春桃最愛的杏花樣。
鬼魂指著房梁:“那兒藏著我的血書,你拿它去……”
話沒說完,門外傳來孫嬤嬤的咒罵:“小賤蹄子還敢裝神弄鬼!”一瓢餿水潑進(jìn)來,春桃的鬼影瞬間消散。
翌日晌午,紅玉被拖到后院古井邊。
柳氏捻著佛珠道慈悲:“念你伺候多年,給你個(gè)痛快,自己跳吧。”
“夫人饒命!”紅玉突然指著井口驚叫,“春桃姐姐在招手!”
眾人望去,井水竟泛著血沫,浮起件杏色肚兜。
柳氏手一抖,佛珠 “噼里啪啦” 地?cái)嗑€亂崩:“快……快封了這井!”
當(dāng)夜,長生心里惦記紅玉,偷摸到柴房。
紅玉把血書塞給他:“這是春桃姑娘留的,說是老爺原配夫人死得蹊蹺……”
話沒說完,孫嬤嬤帶人破門而入。
“好哇,你們還敢私會(huì)!” 孫嬤嬤端的是義正詞嚴(yán)的模樣,心底滿是得意,仿佛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
見不得光的野鴛鴦徹底絕望:這回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
紅玉被活活餓死的第七日,長生在書房翻出本舊賬冊(cè)。夾頁里掉出張藥方,正是當(dāng)年原配喝的安胎藥。
底下卻摻著行小字:“每劑加砒霜三錢。”
貴公子顫抖著手,臉色煞白似見了鬼一般。
“兒啊……”柳氏突然現(xiàn)身,燭火映得她面目猙獰,“那村姑占著正室位子,娘只能送她見閻王,如此我才能成為周家的主母。”
說著抄起燭臺(tái)要砸,長生懷里的血書突然自燃,火苗竄上柳氏衣袖。
祠堂突然陰風(fēng)大作,春桃的鬼影立在梁上:“周夫人好記性,可記得十八年前城隍廟走水的女乞丐?”
柳氏癱坐在地——那年她為奪主母的位置,屢屢對(duì)懷孕的原配下毒,逼得人家精神潰散,連夜出逃,最終卻依舊沒能逃過她的毒爪,某個(gè)夜里被柳氏縱火給燒死了。
陰冷間,一縷冤魂徐徐從身后纏繞上來,懷中鬼嬰啼哭如貓嚎。
“當(dāng)年你害我母子喪命,今日教你嘗嘗這滋味!”
兩股青煙纏住柳氏脖頸,生生將她拖入古井。腕上佛珠突然炸裂,舍利子滾進(jìn)淤泥。
次日家丁打撈,井底竟有三具相擁的白骨,最底下那具腕上套著金鐲,刻著“周柳氏”三字。
長生請(qǐng)來道士打醮超度,老道卻盯著城隍廟方向嘆氣:“還有個(gè)嬰靈未散……”
長生變賣家產(chǎn),在城隍廟供了盞長明燈。
十年后的清明,城隍廟多了個(gè)瘋癲婦人。她日日往長明燈添油,嘴里念叨:“兒啊,娘給你照亮……”
有人說她眉眼像紅玉,也有人說她背影像女乞丐。
只有廟祝知道,每逢雨夜井邊會(huì)傳來兒歌聲:“鴛鴦扣,閻王賬,負(fù)心人兒債難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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