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誰”與“我們本可以”
本文節選自《世界之中》結語部分
▍一
我平生最欽佩的人之一,是在求學時期社團里認識的一位朋友。我們剛結識的時候,他很木訥,習慣性地躲在角落里,不跟任何人說話。我們那個時候被普遍教育,到社會上要懂得人情世故,要能跟人打成一片,要會來事。大家都剛做大學生,懵懵懂懂,涉世未深,忐忑又好勝地想要活成前輩口中的成功人士。而像他那樣不善社交的人,會被默認為失敗者,漸漸被遺忘在角落里。
然而許多年后,有些當年的成功者被人遺忘,或者人生之路并不順遂,但再見到他時,我十分驚訝。他的氣質全然變了,整個人似乎為之一新。雖然仍不愛說話,但舉手投足之間,顯然平添了許多自信。他攜來的女友大方美麗,家境顯赫,卻小鳥依人,望向他時滿眼都是光彩。
我們聊起他為什么轉變如此之大,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先給我們表演了一個魔術,我們才知道他刻苦學了多年,已經成為魔術圈里小有名氣的愛好者。他告訴我們,剛進大學時,看別人神采飛揚,自己笨嘴拙舌,也十分焦慮。直到后來他鼓足勇氣去學了魔術,才意識到,原來安靜的人也可以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吹侥切┢綍r能言善辯的社交名人在他的戲法面前也瞠目結舌,成為給他鼓掌的觀眾時,他一下子就有了信心:原來所謂人情世故的天花板,永遠比不上手里的真功夫。
他之前看似自閉的性格到了學習魔術那里,反而變成某種優勢。因為他的安靜,他的不善言辭,反而使他的注意力可以不為外務牽涉,可以集中于自己的方寸天地,聚精會神琢磨種種手法,反復練習也不覺得枯燥。我問他,魔術表演豈不還是需要許多與觀眾溝通的社交技能?他回答說:溝通需要真心相對,表演卻是將真心遮蔽起來的最好偽裝。如果我知道我可以用技巧和手法控制你的反應與情緒,那么我一定會認為,其實沒有必要跟你作真心的溝通。因此,表演和溝通其實是相距最遠的兩種互動行為。
練習魔術使他獲得的另一個好處是,他體驗到了學習一項技能可以給人帶來扎扎實實的改變,這種經驗給他帶來許多快樂。他的女朋友不無驕傲地跟我們炫耀,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他會彈吉他,會填一些不著調的歌詞,會做些木工,會玩魔方,還在自學沙畫。不知不覺間,他從當年那個木訥而自閉的少年,變成安靜而自信的男人。我們舉杯,真心為他的變化感到高興。
我之所以欽佩他,正是因為這種變化。“變化”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至少就我認識的大多數人而言是這樣。有許多人在你認識他的第一天時其實就已經定型了,之后不管再過多少年,他都仍然活在當初束縛他的那個軀殼里,識見格局都沒有什么變化,或者坦白說,經常變得更糟——更世故,更庸俗,更格調低下。當然,也會有一些人,因為經歷了重大變故——比如父母去世、離婚或者遭受不幸——而發生巨大的變化,但這些終究也是因為外力所致。能夠純靠自己的力量不斷改變自己,尤其是三十歲以后還在改變自己的人,真是鳳毛麟角。然而,仔細考究這些人為何能改變自己,我又往往發覺,那些促使他們改變自己的力量,其實早就鐫刻在他們的靈魂之中,只是等待他們自己鼓起勇氣,走出那一步而已。
▍二
談起勇氣,我又不得不想起她,來對比那位魔術師。
她是我的山東老鄉,讀書期間也是校園里的風云人物,自信,美麗,成績優異,還擁有讓所有人都羨慕的校園愛情,大學三年,情比金堅,從未變心。
然而對于校園愛情來說,畢業季往往是考驗真正的開始。她的家境不錯,而父母不愿意女兒走遠,堅持要她回到身邊,至少不能出山東。她遵從父母的意愿回家鄉小城考了個公務員。她的男朋友是四川人,愿意為愛奔赴千里,參加山東省考,但是沒有考上。隨后,他去濟南找了份工作,但并不滿意。這個男生在讀大學期間頗以文采出名,思維敏捷,言行作為有銳氣。到我們山東來,語言又不通,被老干部思維的上級一管轄要挾,又覺得氣不順。彼時兩人因為這些事多有爭吵,一氣之下,分手得無比慘烈。男生回到北京創業,她則在父母的安排下開始了相親歷程。
我有時感慨,我們山東人似乎在某一個時刻,很容易“基因覺醒”。讀書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充滿理想、蔑視體制,然而一畢業,或者工作幾年,因為不確定性而備感焦慮時,就很容易回到那個熏陶自己的文化基因中去尋找安全感。想考公務員,想做老師,想回到家鄉親人身邊找關系。其實這些選擇,好像都不能說錯。一個女生,回到爸媽身邊有什么錯?找個安穩工作有什么錯?不把青春賭在一個男生的青春上有什么錯?(那小子最終創業失敗,找個大廠上班去了。)然而有些時候,你做出的人生選擇按常理來講都是安全之舉,或者肯定是最不差的那種。但不知怎的,十年后回頭一看,不是一步步往上走,而是一步步往下走。
她相親的最初幾年,也見了不少當地的青年才俊,但談吐舉止終不能與考去全國Top30高校的天之驕子相比。而彼時剛分手的她,青春靚麗、工作體面,相處時又不自覺拿前男友的標準來要求相親對象,給人的印象自然是眼高于頂、難以伺候。蹉跎幾年,也剩下了。父母雖然要她在膝畔常伴,但其實在體制內并沒有什么影響力,不能為女兒鋪路。工作幾年,她成了單位里寫材料的“干將”,加班時長多,提拔機會少,熬夜焦慮,身體發福,臉上坑洼,神采不再。三十歲后,終于草草結了婚。我后來去她家拜訪,她丈夫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屋子里煙霧繚繞。想起她大學期間最煩吸二手煙,甚至還跟教務處吵過架,現在只能不勝唏噓。原來當年的驚艷眾人,只是因為被人無條件地愛著。然而遇上沒那么愛的人,一切都有了條件。膠原蛋白的流失沒有真情實意的滋潤,就只剩下中年人的脫發與謝頂,肚腩與黑眼圈。
我最近時常想起這兩個例子,因為他與她,選擇求變或求不變,都不是因為外力的干擾,而是因為本就內在于自己基因/性格中的某些因素。也就是說,他和她都在人生歷程中回答“我是誰”時,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進入了截然不同的生活狀態。為什么會這樣?這個答案或許只有神圣的命運才知道。我琢磨不透,只能感慨于生活的多樣、造化的無常。
然而我常常思考的其實是另外一個問題:個人如此,國家、民族也會如此嗎?
▍三
我們很多人對很多民族都容易形成刻板印象,但讀多了歷史,你就會發現,許多刻板印象并不是“自古以來”,它們形成的時間其實都相當短暫。
今天的瑞士給人留下的印象是富庶、進步和“永久中立”,但在1848年以前,此地多屬農村,又在阿爾卑斯山間,窮鄉僻壤,是環境惡劣的“四戰之地”。瑞士雇傭兵曾因驍勇善戰著稱,曾于1499年擊敗施瓦比聯盟,但也在1515年敗給法軍。此后他們雖然很少從事對外戰爭,卻因為宗教改革經常爆發內戰(1656年的維爾梅根戰爭,1712年的托根堡戰爭,1798年被法軍占領,1847年獨立同盟戰爭)和農民起義。今天富庶的瑞士,是工業化之后才誕生的。
今天人們普遍認為法蘭西的軍隊軟弱而德意志的軍隊強悍,然而在兩百年前,人們對這兩個民族的印象是相反的。托爾斯泰的小說《戰爭與和平》創作于1865—1867年,描寫的是拿破侖戰爭時代的事。那里面安德烈公爵的父親老博爾孔斯基對拿破侖的評價是:“波拿巴(即拿破侖)生來有福分。他的士兵很精銳,而且他先向德國人進攻,只有懶人才不打德國人。自從宇宙存在以來,大家都打德國人。他們打不贏任何人。他們只曉得互相殺戮。他就是憑這一手聞名于世的?!边@便是當年德國人給歐洲其他民族留下的印象。德國人扭轉這個印象,也不過是最近一百五十年的事。
今天日本給人的印象是干凈、整潔、秩序井然,福利制度全面且貧富差距不大。然而在1910年日本作家長冢節的小說《土》中,盡管日本已經開始了成功的工業化,但農村婦女因為醫療條件差而死亡,兒童普遍挨餓,女孩被送到慘無人道的黑心工廠去工作,每天十二個小時輪班,宿舍骯臟至極無法入眠,大城市周邊貧民窟無處不在。即便在“二戰”前,日本的工業建設也不過就是那個樣子,而日本人扭轉這個印象,也用了三十年的時間。
今天許多中國企業家在“出海”時,計算越南、印度尼西亞、墨西哥、埃塞俄比亞或蘇丹的勞動力性價比,認為那些地方工人懶惰、愚昧、教育水平低下,不如中國人勤勞勇敢、聰明刻苦。然而倒退回20世紀80年代,日本、新加坡、中國香港或中國臺灣的企業家看大陸,其實也帶有類似的偏見。大陸人扭轉這種刻板印象,也用了一代人的時間。
滄海桑田,世殊事異,誰說是什么就一定是什么?過去的失敗不代表將來會一直失敗,過去的輝煌也不代表將來會一直輝煌。只有那些永遠不擁抱變化的民族,才無法甩去他人對自身最消極的刻板印象。
歷史學里有一個說法:我們的歷史觀取得進步,往往不是因為發現了新的史料,而是因為我們用全新的視角看待自己的過去。19世紀中葉的德意志民族用“懶惰”定義自己嗎?并不是這樣。李斯特在《政治經濟學的國民體系》中發現,德意志人從中世紀開始就是精于商貿和探索的民族,他們有輝煌的漢薩同盟,而今德意志人要復現這種傳統。19世紀中葉的日本民族用“閉關鎖國”定義自己嗎?并不是這樣。吉田松陰開塾授課,所講的內容也不過是《論語》《孟子》《孝經》《禮記》《莊子》《孫子兵法》《史記》《資治通鑒》《三國志》《后漢書》《新論》和《日本書紀》《古事記傳》等中日經典著作,然而維新派就是可以從中開出變法自強的新道。
一百年前,有不少絕頂聰明的才學之士討論過國民性問題,他們討論中國人的身份認同,不外乎要重新樹立中國人的驕傲。然而張之洞寫《勸學篇》,以“教忠”“明綱”為先,似乎不感念大清之愛民,不以三綱五常為本,便不配做中國人。至于倭仁論“以忠信為甲胄、禮儀為干櫓”,似乎連搞了洋務運動、學了洋槍洋炮的,都不配做中國人。至于19世紀中葉政府收購了洋人修筑的鐵路,再行拆毀,那意思是坐火車都不配做中國人了。
為什么定義“中國人是誰”要以限制某種可能性為前提呢?
在這個意義上,我更欽佩的是梁啟超、何啟這樣的人。有人說中國人的民族性格中無武勇,梁啟超便挖掘中國歷史上的武士精神,說中國人也可以做武士;有人說中國人的民族性格中不開拓,梁啟超便挖掘中國歷史上的殖民英雄,說中國人也可以大航海;有人說新學舊學勢同水火,何啟便寫文章說,孔孟之道與西人講自由、民權殊途同歸,中國人不必限制自己的可能性。
在我看來,這才叫知識分子里的真英雄。
▍四
亞里士多德有一種關于事物變化的學說,叫作“潛能與現實”理論。
所謂“潛能”,就是事物可能呈現的樣子。譬如一塊木頭,它可以成為一只碗,也可以成為一張桌子,也可以成為一尊精美的神像。它成為什么,這要看在雕刻它的木匠眼中,它可以成為什么。如果這位木匠一輩子只會做碗,那么再好的木頭,也只能變成一只碗。木匠頭腦中束縛自己的框架,就成了木頭的桎梏。
而這個“現實”,在哲學界前輩的文獻中,有一個非常浪漫且優美的譯法,叫作“隱德來?!?。這既是對拉丁語entelecheia的音譯,也是對它的意譯:“隱在事物中之德如何能按我們的希望到來?!边@便是“現實”。其實我倒以為,這個詞可以有一個更地道的中文翻譯:成全。在諸多可能性中,把最好的那個帶出來,便是成全。
被局限的頭腦想要的成全,其實往往不是成全。鄭淵潔以前有篇童話,說上帝想讓大灰狼羅克成為第一個攻克癌癥的人,所以賦予他喜愛觀察生物的天賦。但羅克的父母想要培養他做鋼琴家,于是砸鍋賣鐵給他請鋼琴老師。上帝希望糾正他們的做法,便讓鋼琴出故障,而羅克的父母賣血也要讓羅克學鋼琴。上帝沒有辦法,只能把人類攻克癌癥的時間推遲一百年。
被局限的成全不是成全,只有讓一個人、一個民族、一個社會意識到在自己體內本來具有無限的可能性,由此催生出那種積極昂揚感,才有可能鍛造真正的成全。
在這本書里,我想寫的故事,曾經被那么多人忽略,卻是關于我們這個文明的可能性。
其實所有的歷史寫作,本質上都是篩選。同一個時代有億萬生靈、億萬個故事,其中因為個體本身的成就和故事本身的精彩而得以被記錄、保留,或者被口頭傳頌從而誕生的一手史料,本就篩選去了百分之九十九,余下百分之一。而當時的歷史記錄者可能為了刻畫時代的風氣與精神,又會按照自己頭腦中對時代的理解,再從這些一手史料中篩選剩下的百分之一,把它們綴連起來,錄入史籍。后世的歷史學家如果寫一部通史,就只能從這些史籍中再篩出百分之一,讓它構成對這個時代的記憶。而如果諸位讀者不想費心力去讀湯因比的《歷史研究》或者威爾·杜蘭的《世界文明史》那些大部頭的通史著作,只愿意從我們這些“二道販子”手里擇些東西淺嘗輒止,則又要經歷一道百分之一。
連續四個百分之一的篩選,就只剩億分之一。這就是真相:人類社會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所閱讀到的歷史,可能只是原始歷史資料的億分之一。而這從億到一的篩選中,如果有任意兩到三步是被記錄者或者寫作者頭腦中的框架所束縛,那么你能獲得的,就只是世代積累的刻板印象的加總,距真正豐富無限的歷史,可謂遠矣。
當然,沒有人能還原那“億分之億”的歷史真相,但是我們有另外一種辦法,那就是,以不同的標準進行篩選。譬如,如果過去我們以為中國人長于道德討論而弱于科技研發,那么我就想告訴你,中國之所以名為“中國”,就是因為我們曾經是科技最先進的古文明。如果過去我們以為中國與世隔絕,那么我就想告訴你,中國歷來不曾遠離世界,也不可能遠離世界。如果過去我們以為游牧與農耕勢不兩立,那么我就想告訴你,也有從事游牧的中國人,他們對中國歷史的塑造,或許比農耕者更深刻。如果過去我們以為中國人錯過了大航海時代,那么我就想告訴你,也有在大航海時代雄霸一方的中國人,有共和立國的中國人,有身兼中西之長的中國人,有跟萊特兄弟同時造出飛機的中國人。
世界之中,也可以說是把世界還給中國,就是把這樣一些可能性還給我們自己。我們明明可以好好說話,明明可以好好擁抱這個世界,明明可以在科技、商業和文化領域拔得頭籌,為什么要封閉自己,不去睜眼,看看別人所思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我們流俗的民粹主義意見中表達的那些東西?為什么我們的先輩都能夠正視這個世界,正視我們自身不可或缺的世界性,而我們有些人卻不能?高鐵、5G、移動互聯網,這些進步中哪一項能夠缺少與世界的健康交流,但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只是用這些成就來助長另一些人的驕傲自大、固步自封?
我相信再優秀的人,他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東西,他自己也可能只懂其中的十分之一。而對其余事物的理解,很可能是被某些并不優秀也不專業的人塑造的。這剩下的十分之九中,歷史理解與歷史記憶也許占到很大的比重,因為我們多數人都不會選擇成為歷史學家,但多數人愿意從歷史閱讀中汲取智慧與力量。不過,如果我們的歷史記憶是被那些固步自封的想法篩選掉的,甚至這種篩選將我們定義得越來越窄小,那將對我們所有人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因為世間最大的遺憾,并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我們“本可以”。
我想在這本書中送給你的,就是歷史上我們曾經做到的那些事,和它們可能啟迪我們在這個時代應該做到的那些“本可以”。
世界之中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2025-3
ISBN:978-7-5598-7953-0
【內容簡介】
對我們每個人來說,“中國”這個詞可以無比熟悉,也可以感到陌生。因為中國的幅員太遼闊,歷史太悠久,多元一體的豐富性太五彩繽紛,而每一次盛世和每一次劇變中,中原、邊疆乃至歐亞大陸的古老民族都曾扮演過關鍵性角色。你能否想象,“中國”這一名字的由來,乃是因為這片土地曾是科技最先進的地方?你能否想象,秦制或許與波斯和匈奴都有巨大關聯?你能否想象,絲綢之路的主角之一可能是默默無聞的粟特人?你能否想象,華人也曾在南洋建立起共和國?從中國的遠古時代到清末,本書摘取了十個鮮為人知又影響深遠的歷史片段,希望向讀者呈現這樣一個事實:中國是被世界多元力量共同塑造之中國。本書視野宏大,視角獨特,觀點精奇,論述得當,并將政治學、經濟學、國際關系學、考古學等眾多理論融會貫通,縱橫上下五千年,為我們展示了許多曾被忽略又不得不嘆為觀止的歷史畫面。
【作者簡介】
張笑宇,山東人,畢業于北京大學,后赴德國柏林自由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現為華東師范大學世界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上海世界觀察研究院研究員,兼任寬資本產業研究顧問。著有“文明三部曲”(《技術與文明》《商貿與文明》《產業與文明》)。2021年第一屆亞洲圖書獎得主(《技術與文明》),是中國大陸知識界第五位,也是最年輕的獲獎者。
【目錄】
第一章 中國為什么叫中國
第二章 秦始皇崇拜亞歷山大大帝嗎?
第三章 道教是一種“彌賽亞”宗教?
第四章 匈漢原來是一家
第五章 慕容復的真正仇家是高句麗
第六章 粟特人與唐帝國的歷史轉向
第七章 阿拉伯商人與宋代的財政國家進程
第八章 沒有地理大發現就沒有張居正的一條鞭法改革?
第九章 海外華人也曾“走向共和”?
第十章 孫中山的老師主張建立現代財政國家
結語 “我們是誰”與“我們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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